天刚亮，营地的通讯台就响了。
陈渊正在检查昨晚布下的雷达数据，听到提示音抬头看了眼。小李已经跑过去接通线路，几秒后转过身来：“指挥官，外面有人请求通话。”
“谁？”
“说是本地人，代表什么‘边星自治会’的。”小李抓了抓头发，“说想见你一面。”
张宇从隔壁维修舱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工具包：“这种地方还有自治组织？”
“有也不奇怪。”陈渊起身，“这颗星球早年是矿星，后来被遗弃，能活下来的要么是逃犯，要么是原住民后代。有人管事才正常。”
“要接吗？”小李问。
“接。”陈渊走到通讯台前，“但别让他们进营区，就在东侧空地见面。”
十分钟后，一辆改装过的履带车出现在监控画面里。车身锈得厉害，但轮胎纹路很深，明显经常跑野外。车顶绑着一根杆子，上面挂着白布条。
“算是懂规矩。”张宇站在陈渊旁边盯着屏幕，“至少知道来之前先打招呼。”
车停在指定位置，车门打开，下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厚实的工装外套，肩膀宽，走路有点跛。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背着包，神情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三个？”小李凑近摄像头，“没带武器？”
“腰里鼓着。”陈渊眯眼，“藏了家伙，不过没拿出来，算给面子。”
几分钟后，双方在空地上碰头。
“我是老王。”带头的男人伸出手，“边星三号自治会的联络代表。”
陈渊和他握了下手：“陈渊，临时驻防负责人。”
“你们来得挺快。”老王松开手，搓了搓掌心，“我们还在讨论要不要派人去联盟总部递消息，结果你们自己到了。”
“情况紧急。”陈渊说，“哨站被破坏，我们得尽快恢复通讯链路。”
“我知道。”老王点头，“昨晚你们发的假情报，我们也收到了。”
陈渊眼神一动：“你们在监听？”
“不是监听。”老王笑了笑，“是我们自己的基站收到的信号。你们用的是老式军频，我们这边刚好有接收设备。”
张宇站在旁边没说话，手指轻轻敲了下战术背心的口袋。
“所以你们一直在这颗星球上活动？”陈渊问。
“我们在这住了三十年。”老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低矮建筑群，“那边是我们的主聚居点，五百多人，靠回收旧设施零件过日子。”
“为什么不向联盟登记？”
“登记过。”老王脸上的笑淡了些，“十年前申请加入补给体系，材料交了，人也验了，最后石沉大海。后来就不想了。”
陈渊没接话。这种事情他听过不少，边境星球太多，联盟顾不过来也是事实。
“但我们不想当黑户。”老王看着他，“你们这次来，我们想试试能不能搭上关系。”
“怎么个试法？”
“资源共享。”老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金属盒，“这是附近三座废弃矿站的结构图，包括通风系统、电力布局，还有两处隐藏仓库的位置。”
陈渊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老旧的数据板，屏幕裂了条缝，但还能显示图像。
“这些地方我们都清查过，有些设备还能用。”老王指着其中一处标记，“这个仓库里有两台完整的空气压缩机，你们修哨站应该用得上。”
张宇凑过来看了一眼：“你们不怕我们拿走东西不管你们？”
“怕。”老王坦然道，“但更怕你们走了以后，海盗又回来。上次他们烧了我们两个储水罐，杀了两个人。”
陈渊合上盒子：“你们想要什么？”
“安全。”老王说，“你们有武装，有飞船，能在天上看到敌人来。我们只要求，万一再出事，能提前通知我们撤离。”
“还有呢？”
“技术支援。”他身后的年轻女人开口，“我们的净水系统坏了半年，一直修不好。如果你们能帮忙，我们可以提供劳力，帮你们重建哨站。”
陈渊看了看张宇。
张宇微微点头：“净水系统不算难，缺零件的话我们可以调一批过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王看着陈渊。
“可以。”陈渊把盒子收进怀里，“但合作得一步一步来。今天你们先带人去那几个仓库确认物资情况，我们派两个人跟着。没问题的话，明天开始正式对接。”
“行。”老王笑了，“我就说你们靠谱。”
他转身招呼同伴上车，临走前又回头：“对了，晚上我们聚居点有饭，要是你们愿意，可以来吃顿热的。”
“谢谢。”陈渊说，“我看看安排。”
车子启动，慢慢驶远。
回到营地，小李立刻围上来：“真信他们啊？万一是海盗假扮的呢？”
“不像。”张宇蹲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他们的路线绕了远路，专挑有遮蔽的区域走，说明熟悉地形。而且那个老王走路时左腿受过伤，旧伤，不是装的。”
“关键是信息。”陈渊把数据板放在桌上，“这几个仓库的位置联盟都没记录，他们能准确标出来，只能是长期在这活动的人。”
“那去不去吃饭？”小李挠头，“人家都邀请了。”
“我去。”陈渊说，“带两个警卫，轻装。”
“太冒险了吧？”
“不吃顿饭就把人打发了，后面合作不好谈。”陈渊站起来，“信任是互相给的。”
中午，三人跟着老王的人去了第一处仓库。是个半埋在地下的掩体，入口被碎石盖住，掀开后往下走十几米才到主室。里面确实有两台空气压缩机，外壳有点腐蚀，但电机还能转动。
“怎么样？”老王问。
“能用。”陈渊拍了拍机身，“回头叫工程队来拆。”
“我们今晚就能腾地方。”老王说，“你们要是急，明早就动工。”
傍晚，陈渊带着两名警卫前往聚居点。
地方比想象中整洁。房子都是用废弃船舱和金属板拼的，排列有序，门口挂着风灯，路上还有孩子跑来跑去。
饭摆在最大的一间屋子里，长桌拼在一起，摆了十几盘菜。大多是罐头改造的炖菜，但也有一锅现煮的肉汤，香味很浓。
老王招呼大家坐下：“今天来了贵客，咱们难得热闹一回。”
有人笑着起哄：“是不是以后就有枪使了？”
“先干活再拿好处。”老王瞪他一眼，“别以为能白蹭保护。”
饭吃到一半，一个年轻人匆匆进来，在老王耳边说了几句。
老王脸色变了下，站起来对陈渊说：“北面巡逻队发现一架无人机，型号没见过，正在靠近。”
陈渊放下碗：“距离？”
“十五公里，低空飞行，没发信号。”
“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快步走向了望塔。登上顶层，望远镜对准北方。
夜色中，一个小黑点正缓缓移动。
“不是我们的。”张宇低声说。
“也不是你们的？”老王问。
陈渊收回视线：“准备拦截。”
他掏出通讯器按下频道：“所有单位注意，一级戒备。无人机分队起飞，火力组就位。”
老王看着他：“需要我们做什么？”
陈渊看了他一眼：“守住这里的人。”
远处，第一架无人机已经升空，引擎声划破寂静。
陈渊站在塔上，盯着那点微光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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