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俊啊！”
宋美娟的声音打着颤，手电筒光闪到李俊脸上。
李俊问道：“嫂子，大晚上的，你在家，在这干什么？”
“我大哥呢？”
宋美娟冻得牙齿发颤，一脸担忧：
“你大哥晌午吃过饭就跟姓兰的男人上山掏獾子去了，
这会还没下山，我不放心……”
李俊看看天，现在已经是夜里的八九点钟了。
村里面睡的早的人家早就躺下了。
王贤才这会还没回来，显然是出事了。
可他只能暂且安抚住宋美娟。
于是，李俊问道：
“家里孩子呢？!”
“我让他爷爷奶奶过来陪着孩子，我想去南山找找你大哥！”
“这么晚了，山上不安全！”
宋美娟攥紧手的攥铁皮手电筒，灯头发出微弱的光芒。
李俊见状，赶紧说道：
“我上山去找吧，正好也去找找荞麦。”
宋美娟一听，赶紧问:
“是白天从你家跑出去的那个姑娘不？”
李俊点了点头。
他抬眼望向南山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
“我倒是白天看见她往那边去了，这会，不知道去哪里！”
宋美娟说道。
李俊闻言说道：
“嫂子你回家里等着我们，我去！”
宋美娟犹豫片刻，把手电筒递了过去，又塞给他一盒洋火：
“山上夜里冷，不行就烤会火！”
李俊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南山走去。
转眼间李俊就到了山底下。
小河水哗哗的流淌着，河水白花花一片，在月亮地下闪着光。
四下虫声四起，秋风掠过松针‘沙沙沙’的声音。
李俊晃了晃手电筒。
光圈里浮现碎石子、断枝、偶尔还有一两片鸟羽。
“王贤才！王哥！”
他喊。
回声在谷底盘旋，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又继续喊了几声。
四周一片静逸。
忽然，风声伴着一声女人的哭钻进耳朵，细细的，带着一丝尖利。
李俊脚下一顿，心里发毛。
就连电筒也跟着抖了一下，彻底没电。
“荞麦？”
他转身朝那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风声伴着哭声又飘到上游，断断续续，时远时近。
李俊加快脚步。
突然，他踩到一块青苔石，脚底一滑，整个人扑进河里。
水花猛的炸起，冰凉瞬间包住他的皮肤。
他猛蹬腿想站稳，却发现脚下是空的。
“操！”
他呛了口水，刚要游上去，忽觉两臂被水草一样的东西缠住。
带着股蛮力，直把他往水底拖。
手电筒在此刻发出惨白的光亮，光圈里晃过一张女人的脸。
湿漉漉的黑发紧紧贴在脸上，脸白如纸，一双眼睛上只有眼白，唇色乌青。
她冲他笑，露出一口尖利的细牙。
“咯咯咯咯咯！”
女鬼声音惊悚，带着山谷里的回声。
李俊身上的鸡皮疙瘩猛的炸起，一瞬间，他忽然想到姑奶奶讲过的水鬼锁魂的故事。
他拼命转身往回跑，可那‘东西’却像长了腿一样，死死的缠住了他。
紧接着，长长的黑发越挣越紧。
他感觉自己胸口越来越闷。
他想念诵咒语。
可水鬼一下子扑上来，又缠住了李俊的手掌。
女人脸贴着脸，舌尖在他耳后一扫。
犹如一条黑蛇，冰凉滑腻。
“别怕，就一会儿，舒服一下……”
女鬼学着白天安丽的语气。
黑暗里，李俊的下身被什么东西握住，狠狠地往下一带。
李俊眼皮发沉，意识逐渐涣散。
就在他快要松手的一瞬，一道脆生生喊声响起：
“李大哥！”
紧接着“扑通”一声。
水花巨大的声音把李俊炸醒，他猛清醒过来。
想起身，却看见荞麦跳进水里，向他游了过来。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她的脑后，她手里举着一根柳枝，狠命往女鬼背上抽。
“嘶！”
女人扭曲着一张脸，发出一声尖叫，‘呲溜’一下消失不见。
荞麦趁机抓住他后领，脚蹬水往上蹿。
李俊反手拽住她手腕，两人合力凫出水面。
“呼！”
新鲜空气灌进肺里，李俊咳得眼泪直流。
荞麦拖着他往岸上游，边游边埋怨道：
“李大哥，你怎么大晚上往河套里跳！”
李俊不好意思的想解释：
“我......”
话音未落，水下又是一阵白色的浪花翻滚。
一只惨白的手抓住荞麦和李俊的脚踝，又把两人拖进水里。
李俊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又被女鬼拖到水底。
却听见荞麦大喝一声。
“滚！”
荞麦发着狠，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想也不想就朝水里乱砍一通。
水里的黑发散开，潭面泛起一圈暗红。
女鬼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慢慢沉下去。
水面终于再次恢复平静。
两人爬上岸，瘫在石头上喘息。
月光照下来，照得荞麦脸色惨白，黑夜里，一双眸子黑的吓人。
“大哥哥？”
她扭头看向李俊，声音发颤。
李俊这才觉出后怕，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道：
“我以为……那是你。”
荞麦愣住，咬了咬唇，把小刀递给李俊，转身扑进李俊的怀里：
“大哥哥 ，下次换你保护我，好不好！”
李俊任由她抱着自己，他抓住那只手，手掌一片冰凉。
“你没事吧！”
他低声说。
荞麦抽回手，别过脸，声音闷闷的：
“这点小事，还不能让我怎么样，我只是怕......”
“怕什么？”
李俊问道。
荞麦不想说，她说了一句：
“回去吧，姑奶奶还在等着你。”
李俊苦笑一声：
“我出来就是找你来的，更何况我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
荞麦问道。
“你白天在这里的时候，都看到过什么？”
李俊问道。
听到李俊的这句话，荞麦一下子脸红了，她支支吾吾道：
“我，我，我看到，你和一个姑娘进了茅草屋，你俩，还......”
荞麦说的面红耳赤。
李俊赶紧打断她：
“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两个三十岁不到，上山打猎的男人，大概这么高！”
李俊用手随意的比了一下。
荞麦心灵神会道：
“见过，两个人向着那里去了！”
荞麦指着南山山顶的方向。
李俊点点头。
荞麦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俊摇了摇头，山上不安全，我一个人就够了。
荞麦说道：
“大哥哥，你刚才就差点被水鬼抓了，要不是我！”
李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刚才是我没防备，我把她当成了你！
放心吧，知道那个不是你，我就不会再那么傻了！”
荞麦还是不放心，执意要跟着李俊。
“你回去吧，帮忙照看着姑奶奶，小丫也喜欢你，她们都需要你！”
荞麦笑了笑，这才站起身。
李俊捡起地上的手电筒，递给荞麦。
荞麦这才说道：
“那好吧！”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李俊点头答应。
俩人刚分开走了几步。
忽听山腰传来隐约的喊声：
“救命！”
李俊听出。
那是王贤才的声音。
荞麦快走几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李俊的手。
“我害怕！
李俊深吸一口气，把荞麦护在身后。
“荞麦，我暂时还不能送你回去，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月光下，两道影子一前一后，朝南山深处而去。
山风卷着土腥味，吹得树叶哗啦啦响。
无数鬼手在黑夜里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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