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悸动极其微弱,如同冰层下深潭的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右臂依旧冰冷刺痛,混沌烙印并未苏醒,但那瞬间的感应却无比真实!
那块黑色矿石……是什么?竟然能引动我体内沉寂的终焉之力?
我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不起眼的玉台上,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璃月正与一位本地豪族的族长交谈,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异常。
我悄然分出一丝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块黑色矿石。
神识接触的刹那,一股混乱、灼热、却又带着某种永恒死寂的奇异波动,顺着神识反馈回来!这波动……与混沌力量有些相似,但更加狂暴、无序,仿佛星辰崩灭时残留的哀嚎与绝望!
是了!这种感觉……与我在寂灭雪顶、在嚎风峡湾感受过的,那“神骸”散发出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微弱,更加破碎,像是……某种陨落星辰的残骸?
难道这块其貌不扬的矿石,竟是某种天外陨星的核心碎片?其中蕴含着与“神骸”同源的、代表毁灭与终结的法则碎片?
若真如此,它或许能……刺激甚至补充我体内那沉寂的混沌力量?
这个念头让我心跳微微加速。恢复力量的机会,可能就在眼前!
我必须得到它!
但如何得到?公然抢夺显然不行。这是郡守府的赏珍会,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等于自寻死路。只能通过正当途径交易。
我靠近那个玉台,看向旁边负责看守和介绍的侍者,压低声音问道:“此物何名?何价?”
那侍者看了我一眼,见我戴着面具,衣着普通(作为护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回道:“回贵客,此物名为‘黑曜石核’,据说是从天外陨石中所得,质地坚硬无比,水火不侵,但……并无确切效用记载。乃是城中‘百炼坊’的李大师寄售于此,标价……五千两白银。”
五千两!对于一个不知用途的“石头”来说,这简直是天价!难怪无人问津。
我身上别说五千两,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
就在我沉吟之际,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哦?李老鬼又把这块破石头拿出来唬人了?五千两?嘿嘿,真是想钱想疯了。”
我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锦袍、大腹便便、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商人,正摇着头,一脸讥讽地看着那黑曜石核。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眼神精明的随从。
“王老板也对此物有兴趣?”侍者似乎认识这人,笑着搭话。
“兴趣?”王老板嗤笑一声,“这破玩意儿除了硬点,屁用没有!李老鬼研究了好几年,也没弄出个名堂,现在拿出来坑冤大头呢!谁买谁傻!”
他的话声音不小,引得附近几个围观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显然这“黑曜石核”在朔风城的收藏圈里名声并不好。
我心中暗沉。看来想低价捡漏是不可能了。五千两,我必须尽快弄到这笔钱。
就在我思考如何弄到这笔巨款时,璃月结束了与那位族长的交谈,走了过来。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议论,紫眸扫过那块黑曜石核,又看向我:“你对这个感兴趣?”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角落依然清晰。那位王老板和侍者都看了过来。
我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原因。
璃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多问,而是对那侍者道:“这块石核,我要了。”
此言一出,不仅侍者和王老板愣住了,连我也有些意外。她甚至没问价格?
“钦差大人……您确定?这……”侍者有些结巴。
“五千两,记在郡守府的账上,稍后我与郡守大人结算。”璃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是!小的明白!”侍者连忙躬身应下,小心翼翼地将那黑曜石核取出,用锦盒装好,双手奉上。
璃月示意我接过锦盒。
王老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璃月那平静却隐含威势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讪讪地带着随从离开了。
我拿着那沉甸甸的锦盒,能清晰地感受到盒中矿石传来的、引动右臂悸动的奇异波动。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得到了它,但代价是欠下了璃月一个大人情。
“多谢。”我低声道。
“不必客气。”璃月微微一笑,紫眸中光华流转,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就当是……盟友之间的投资。我希望你能尽快恢复实力,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
她果然看出了我对这石核的重视,并且将其与我的“恢复”联系了起来。这份敏锐和果决,不愧为帝国贵女。
交易完成,我们正准备离开这个角落,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璃月钦差吗?真是好大的手笔,五千两买一块破石头,莫非这石头里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玄机?”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暗红色锦袍、面色苍白、眼袋深重的年轻公子,在一群纨绔子弟的簇拥下,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他的目光在璃月身上贪婪地扫过,最后落在我手中的锦盒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此人气息虚浮,眼神浑浊,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他身边那几个护卫,却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气息沉凝,都是高手。
璃月看到此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语气冷淡:“原来是赵公子。本官买何物,似乎无需向赵公子解释。”
赵公子?我心中一动,想起卷宗上的记载。苍风郡郡守姓赵,此人莫非是郡守的公子?
“钦差大人言重了。”赵公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好奇而已。毕竟,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用来买一块公认的废料……呵呵,难免让人多想。莫非,这石头和钦差大人正在追查的……那些邪教妖物有关?”
他话语中的试探和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璃月眼神一冷:“赵公子,注意你的言辞!邪教之事,岂容你妄加揣测!”
“哎呀,开个玩笑嘛,钦差大人何必动怒。”赵公子打了个哈哈,折扇一收,目光再次盯住我手中的锦盒,“不过,本公子最近正好对这类奇石感兴趣,不知钦差大人能否割爱?我出……六千两!”
他竟想加价强买!
璃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此物本官已买下,赵公子请自重!”
赵公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眼神变得阴鸷:“钦差大人,这里可是朔风城。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您应该懂吧?”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周围的宾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冲突,纷纷投来目光,议论声低低响起。
我握着锦盒的手微微收紧。这赵公子明显是来找茬的,目标或许不仅仅是这块石头,更是想给璃月这个钦差一个下马威。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哈哈哈,赵贤侄,何事在此喧哗啊?”
一个洪亮而带着威严的笑声传来。只见一名身着紫色官袍、面容儒雅、眼神却深邃如渊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苍风郡郡守,赵元明!
他的到来,瞬间掌控了场面。
赵公子见到父亲,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躬身道:“父亲。”
赵元明目光扫过璃月,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锦盒,最后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语气带着责备,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不成器的东西!怎可对钦差大人无礼!还不快向大人道歉!”
赵公子不情不愿地对着璃月拱了拱手:“在下失言,请钦差大人恕罪。”
璃月神色稍缓,淡淡道:“赵公子年少气盛,可以理解。郡守大人管教有方。”
赵元明呵呵一笑,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转而看向我手中的锦盒,饶有兴致地问道:“璃月钦差,不知这是何宝物,竟让你如此看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小小的锦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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