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晨光刚爬上窗棂,暖宝就蹬着小棉裤钻进了叶知秋的卧室。他举着张皱巴巴的画纸,鼻尖还沾着牙膏沫:“妈妈妈妈!今天要贴小老虎!”
画纸上是用蜡笔涂得歪歪扭扭的老虎,脑袋占了三分之二,尾巴像根胖胡萝卜,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虎”。叶知秋接过来时,指尖触到画纸边缘的锯齿——这是暖宝用指甲抠了半宿的成果。
“这是给爸爸的元旦礼物。”暖宝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净的牙膏,“老师说,元旦要挂灯笼、贴福字,还要给去世的亲人送礼物。”
叶知秋把他抱到床上,替他系好羽绒服的蝴蝶结:“那我们先把小老虎贴在玄关,好不好?”
“还要挂糖瓜!”暖宝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颗裹着芝麻的花生糖,“昨天爷爷买的,说糖瓜粘牙,能把灶王爷的嘴粘住,让他只说我们的好话!”
厨房里传来陆沉舟的动静。他正踮脚够门框上的春联,藏青毛衣后摆翘起,露出洗得发白的秋裤边——那是陆野去年冬天硬塞给他的,说“爷爷穿这个比我暖”。
“小宝来搭把手。”陆沉舟回头,眼角的皱纹里沾着浆糊,“把‘平安’那联递给我。”
暖宝颠颠儿跑过去,踮着脚把春联举得老高。浆糊刷过红纸的瞬间,他突然说:“爷爷,爸爸以前也贴过春联。”
“知道。”陆沉舟的手顿了顿,“那年你才两岁,蹲在地上捡春联角,沾了一手浆糊,像只小花猫。”
暖宝咯咯笑起来:“对!我还把‘福’字贴反了,爸爸说‘倒福’是‘福到’,是吉兆!”
叶知秋端着热粥出来时,正看见陆沉舟扶着门框,暖宝踮脚帮他抚平春联的褶皱。红纸上的金漆在晨光里闪着光,“平安”两个字被浆糊粘得端端正正,倒像是陆野站在时光里,亲手替他们贴上去的。
“妈妈!”暖宝突然拽她的衣角,“糖瓜要挂在门楣上!”
门楣的红绸还挂着去年的小灯笼,陆沉舟搬来凳子,踩上去时叶知秋赶紧扶住椅背:“小心。”
“没事。”陆沉舟回头笑,“你爸当年挂灯笼,比我高半头,我还够不着。”
暖宝举着糖瓜踮脚:“爸爸你看!我把糖瓜挂在你说的位置!”
风掀起门帘,吹得糖瓜轻轻摇晃。阳光穿过玻璃,在糖瓜的芝麻粒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钻。叶知秋望着那抹晃动的金黄,突然想起陆野说过的话:“秋姐,等咱俩老了,要在门口挂两串糖瓜,一个给小宝,一个给咱们自己——甜甜蜜蜜过晚年。”
“妈妈,糖瓜在发光!”暖宝指着糖瓜,“是不是爸爸在看我们?”
叶知秋摸了摸他的头:“是呀,爸爸在天上看着呢。”
中午吃饺子时,暖宝非要把糖瓜掰碎了拌进饺子里:“爸爸说过,糖瓜是甜的,饺子蘸糖瓜,一年都甜甜蜜蜜!”
陆沉舟笑着依了他。瓷碗里浮着白胖的饺子,咬开时荠菜香混着芝麻的焦香,甜得人心里发颤。暖宝舔着嘴角的糖渣:“比去年的还甜!”
“那是因为今年有爷爷帮忙。”叶知秋给父子俩添醋,“去年你爸还说,要教你调糖醋汁……”
话音未落,陆沉舟突然起身进了书房。再出来时,他手里捧着个铁盒,盒盖打开时,飘出陈年老酒的香气——是陆野藏了十年的杨梅酒。
“你爸说,等小宝五岁时,要拿出来庆祝。”陆沉舟倒了三杯,酒液在杯里晃着琥珀色的光,“今天小宝五岁零两个月,算是提前庆祝。”
暖宝盯着杯子里的酒,突然问:“爸爸喝酒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开心?”
叶知秋喉咙发紧。她记得陆野第一次喝杨梅酒的样子——二十岁的少年,举着酒杯眼睛发亮:“秋姐,这酒怎么有点酸?”她笑着戳他额头:“傻小子,这是杨梅的甜。”后来他学会了品酒,总说:“等我老了,要在院子里种棵杨梅树,秋天结果,冬天酿酒,给秋姐和小宝喝。”
“爸爸肯定开心。”叶知秋碰了碰暖宝的杯子,“因为我们现在就很开心。”
暖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立刻皱起小脸:“好酸!”
陆沉舟和叶知秋同时笑出声。陆沉舟摸着他的头:“慢慢喝,后味是甜的。”
暖宝抿着嘴咽下去,突然眼睛一亮:“真的!后味是甜的!”
下午,三人去小区里挂灯笼。物业送的红灯笼挂在树上,暖宝举着梯子跑前跑后,陆沉舟扶着梯子喊:“慢点儿!”叶知秋站在树下,看他踮脚挂灯笼的模样,突然想起陆野第一次挂灯笼的场景——那时他们租住在老巷子,陆野踩着她的肩膀往上够,结果两人一起摔进了墙根的草堆里,灯笼碎了,他却笑着说:“没事,明年买个更大的!”
“妈妈,你看!”暖宝举着灯笼跑过来,“灯笼里有星星!”
红灯笼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暖黄的光晕里,他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叶知秋伸手替他理了理围巾,突然发现灯笼纸上印着一行小字:“岁岁平安,年年有余”。
“是爸爸选的灯笼。”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上周他托人捎来的,说‘小宝五岁了,该挂大红灯笼了’。”
叶知秋望着灯笼上晃动的影子,突然明白——陆野从未真正离开。他藏在糖瓜的甜里,藏在饺子的香里,藏在每一盏灯笼的光里,藏在暖宝每一句“爸爸说”里,藏在陆沉舟每一次欲言又止的眼神里。
傍晚回家时,暖宝抱着布老虎坐在沙发上,突然说:“妈妈,我想给爸爸打电话。”
叶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爸爸在天上,电话打不通。”
“可是爷爷说,星星是爸爸的眼睛。”暖宝指着窗外的夜空,“我要对着星星说话,爸爸能听见。”
陆沉舟拿来他的儿童电话,暖宝抱着布老虎,一本正经地拨号:“喂?爸爸吗?我是小宝……今天我们贴了小老虎,挂了灯笼,吃了糖瓜饺子……对,你种的荠菜可鲜了……还有,我今天在幼儿园讲了你的故事,老师说我很棒……”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一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爸爸,我想你了……不过我不哭,因为妈妈说,你想我的时候,就变成星星看着我……”
叶知秋靠在门框上,眼泪无声滑落。陆沉舟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他在听。”
夜色渐深,暖宝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布老虎歪在他怀里,嘴角还翘着。陆沉舟替他盖好毯子,转身时看见茶几上的画纸——那幅“爸爸的虎”,不知何时被暖宝用胶水粘在了相框里,旁边摆着糖瓜的包装纸、春联的碎角,还有半块没吃完的饺子。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相框上。叶知秋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画纸边缘的锯齿。暖宝在睡梦里嘟囔:“爸爸,糖瓜甜……”
陆沉舟握住她的手:“是啊,甜。”
窗外的烟花突然绽放,照亮了夜空。暖宝在梦里笑了,小拳头攥着布老虎的耳朵。叶知秋望着那片璀璨的光,突然觉得——爱从来不是离别,而是把彼此放进岁月的长河里,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闪着温暖的光。
就像陆野说的:“秋姐,我们要活成彼此的春天。”
而现在,春风未至,可他们的冬天,早已被爱焐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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