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的梅雨季来得急。叶知秋站在阳台收衣服,雨丝顺着晾衣绳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望着雨幕里模糊的枇杷树,突然想起陆野说过的话:“秋姐,端午的枇杷最甜,我给你摘了藏在冰箱里,等天晴了吃。”
“妈妈!”暖宝举着把小花伞从客厅跑过来,鼻尖沾着水彩颜料——他正趴在窗台画粽子,“爷爷说今天要包‘星星粽子’,是爸爸去年教的!”
叶知秋接过伞。伞面上歪歪扭扭画着只粽子,粽叶是绿色的,米粒是白色的,中间还点了颗金粉星星——和暖宝拼图里的“家庭星”一个模样。
厨房里传来陆沉舟的动静。他正蹲在水池边洗粽叶,藏青毛衣后摆沾着水痕,手里还攥着把深褐色的绳子:“你爸当年包粽子,总说‘粽叶要选宽的,绑绳要紧,不然煮的时候会漏米’。”他将洗好的粽叶码在竹匾里,叶片上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
“阿野,”叶知秋轻声唤。
“在这儿。”陆沉舟抬头笑,眼角的皱纹里沾着粽叶香,“你爸去年端午前,特意去山里采了野蜂蜜,说要给小宝包‘蜜枣粽’。结果采蜜时摔了一跤,蜂蜜罐碎了,他蹲在地上捡蜜渣,说‘别浪费,给小宝熬碗蜜粥’。”
暖宝突然从客厅跑过来,小手里攥着颗裹着芝麻的蜜枣:“妈妈!爷爷说这是爸爸藏的‘魔法蜜枣’,包粽子时放一颗,甜得能腻死个人!”
叶知秋接过蜜枣。蜜枣表面还沾着细碎的芝麻,是陆野去年秋天晒的,他说“要存到端午,给小宝当粽子芯”。她记得那天,陆野举着蜜枣罐晃到她面前:“秋姐,你看!我挑了最大的蜜枣,比去年还甜。”
“开始包吧。”陆沉舟把泡好的糯米端过来,“小宝来学,你爸说你手巧,肯定能学会。”
暖宝踮着脚,扒着竹匾边看。粽叶在他手里软乎乎的,像片绿色的云。他学着陆沉舟的样子,把粽叶卷成漏斗状,可米粒总从缝里漏出来:“爷爷,我包不好!”
“慢慢来。”陆沉舟握着他的手,“你爸第一次包粽子,漏了半锅米,还被你奶奶骂‘笨手笨脚’。”
叶知秋笑着补充:“后来他偷偷用面粉粘米粒,说‘这样米就不会跑了’。”
暖宝眼睛一亮:“我要试试!”他蘸了点面粉,把漏米的缝小心粘住,再放米、放蜜枣,最后用绳子捆紧。他的小手笨拙地扯着绳子,粽子歪歪扭扭像个胖娃娃,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妈妈,我包好了!”
陆沉舟把粽子放进锅里时,暖宝趴在灶台边数:“一、二、三……一共八个,爸爸说够全家人吃!”
“够。”叶知秋摸了摸他的头,“还有你爸的‘魔法蜜枣’,藏在第三个粽子里。”
“真的?”暖宝扒着锅沿,“我要第一个吃!”
水烧开了。粽叶的清香裹着糯米的甜,混着蜜枣的蜜香,在厨房里漫开。暖宝踮着脚,盯着沸腾的锅:“妈妈,粽子在跳舞!”
“是呀。”叶知秋笑着,“它们在说‘熟啦熟啦’。”
第一个粽子出锅时,暖宝举着漏勺喊:“爷爷!妈妈!我包的粽子!”他的小脸上沾着糯米粒,像只小花猫。
陆沉舟夹起粽子,轻轻剥开。粽叶的绿、糯米的白、蜜枣的红,在白瓷盘里格外好看。暖宝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起来:“甜的!像爸爸煮的桂花糖!”
“那是你爸爸的蜜枣。”叶知秋摸了摸他的头,“他说‘小宝的粽子,要最甜’。”
暖宝突然放下筷子,扒着陆沉舟的裤腿往上爬:“爷爷,我想给爸爸送粽子!”
“爸爸在天上。”陆沉舟蹲下来,“但我们可以把粽子挂在门楣上,爸爸会闻到香味的。”
暖宝用力点头。他捧着粽子,踮脚把绳子系在门楣的红绸上。风掀起门帘,粽子轻轻摇晃,蜜枣的甜香混着粽叶的清苦,在风里飘得很远。
“妈妈,”暖宝指着门楣上的粽子,“爸爸能看到吗?”
“能。”叶知秋望着那抹摇晃的绿,“他能闻到香味,能听见你说话,能知道你很想他。”
午后的雨停了。三人搬着竹椅去小区楼顶看龙舟。暖宝抱着自己包的粽子,坐在中间,左边是叶知秋,右边是陆沉舟。楼下的河面上,几艘龙舟正破浪而来,鼓声、呐喊声混着水花声,热闹得像陆野从前带他去庙会时的模样。
“爸爸,”暖宝指着龙舟,“那艘船有星星!”
“是呀。”陆沉舟摸了摸他的头,“你爸说,龙舟的龙头要画星星,这样划得更快。”
暖宝歪着脑袋:“可是爸爸不会画龙舟……”
“他会。”叶知秋轻声说,“他在梦里画过,我见过。”
暖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举起粽子:“爷爷,妈妈,我们把粽子分给划龙舟的叔叔吧!爸爸说,分享的快乐会变多!”
“好。”陆沉舟赞许地点头,“你爸说得对。”
三人拿着粽子下楼。划龙舟的叔叔们笑着接过粽子,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这粽子真甜!蜜枣味儿浓!”
暖宝站在岸边,举着空盘子笑。风掀起他的衣角,门楣上的粽子轻轻摇晃,像在和他们打招呼。
“妈妈,”暖宝突然拽她的衣角,“爸爸是不是在龙舟里?”
“是呀。”叶知秋低头看他,“他变成了龙舟的帆,变成了鼓手的节奏,变成了每一声呐喊里的力量。”
“那我也要划龙舟!”暖宝踮着脚,“我要和爸爸一起划!”
“好。”陆沉舟抱起他,“等明年端午,爷爷教你划龙舟。”
傍晚回家时,暖宝抱着空盘子,哼着走调的《龙船调》。叶知秋牵着他的手,陆沉舟提着保温桶——里面是陆野生前最爱的雄黄酒,倒了半杯,放在门楣的粽子旁边。
“妈妈,”暖宝突然拽她的衣角,“爸爸是不是喜欢雄黄酒?”
“是。”叶知秋摸了摸他的头,“他说‘雄黄酒能驱邪,喝了夏天不生病’。”
暖宝踮着脚,用小手指蘸了点雄黄酒,在门楣上画了只小老虎:“爸爸,我给你画了老虎!这样你就不会害怕邪祟啦!”
陆沉舟笑着摸他的头:“你爸肯定会喜欢。”
夜色渐深时,暖宝蜷在叶知秋怀里睡着了。他的小手里攥着片粽叶,叶尖还沾着蜜枣的甜。陆沉舟替他盖好薄毯,转头时看见门楣上的粽子——蜜枣的甜香混着雄黄酒的辛香,在夜风里轻轻飘,像陆野从前捏着酒杯,教他认中药时的模样。
“秋姐,”陆沉舟轻声说,“阿野的端午,小宝过了。”
“嗯。”叶知秋望着暖宝的睡颜,“他说,粽子很甜,像爸爸的爱。”
窗外飘来若有若无的粽香,混着夜来香的芬芳。她知道,有些爱从未离开——它藏在粽子的每一粒米里,藏在蜜枣的每一丝甜里,藏在门楣上的每一片粽叶里,藏在暖宝每一句“爸爸说”里,藏在陆沉舟每一次温柔的注视里,藏在岁月的长河里,轻轻流淌,永不褪色。
就像陆野说的:“秋姐,我们要活成彼此的端午。”
而现在,粽叶飘香,他们的端午,正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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