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刻意追名,嘴上说着悯农,生活骄奢淫逸;有人一心逐利,千里为官只为财,朝廷无我富,最后身死人手削籍抄家;有人谋求权力,落得个骨朽人间骂未销的下场,有人甘当混子,领着朝廷粟帛隐居二十年,梅妻鹤子的名声却流传在外。
有人清正廉洁,一介不取非吾有,九重虽远有天知;有人关心民生,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有人心怀苍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更多的人却是声名不显,勤恳做事,身边百姓的大事小事总关情。这群默默无闻的人,他们或许才能不如史书留名之人,却用平凡铸就伟大,不争庙堂之高远,但守方寸之赤诚。
青年才俊,刚正不阿,好,要的就是你这个刚正不阿的青年才俊,想躺平,门都没有。
张梁与魏超辞别老爷子,让人去疫疠所工地找张角回来,二人先回了一趟店铺。
铺开留侯纸,魏超研墨,张梁下笔,直接写下六个字。
元皓先生钧启,后进小子张梁顿首启闻。
熹平七年春,司隶疫气肆虐,百姓为避瘟祸,流徙至钜鹿。
数年之前,疠疾横行,白骨蔽野,遍地哀鸿,褐衣殁于途,朱门闭高轩。
小子家中双亲,皆亡于彼时。每忆及此,闾里恸哭之声犹闻在耳。
郡县乡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或举族湮灭,或阖户绝嗣。
然罹难者,多褐衣藿食之贫民,至于钟鸣鼎食之家,鲜受其殃。
今瘟疫再临,而县中群龙无首,县衙主官或外出未归,或调职他地,政令不通,诸事蹉跎,郡县百姓,岌岌可危。
先生昔辞庙堂,高节如松,耻与阉竖同朝,故而挂冠归野。
魏公尝谓于小子:“田君在野,如明珠蒙尘。”?
庙堂之上虽有污浊,然黎民百姓何辜?
荀圣有言,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
惟愿先生秉仁人之心,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请先生垂怜苍生,施以援手,解倒悬之急,救钜鹿于水火。
下曲阳张梁顿首再拜。
魏超小心吹干墨迹,将纸叠好放进信封揣入怀中。“张兄弟,你这封信,看得我有些难过,又有些激动,几年之前的大疫,我的伴读一家也全都故去。将心比心,我要是田丰,看完信一定跟你走。”
张梁翻了个白眼:“人家可是做过侍御史的人,刺史大人征辟都不搭理,就凭这区区百十来个字,空口白牙,人家就跟我们走,哪有这么简单。”
“那他若是不拒绝不就,咱们又如何是好?”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据魏公所言,田先生乃是正直君子,君子咱们便以大义相属。”
外面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不多时,张角迈步进来,看他的装扮,今天是下手干活了,发丝里渗着汗水,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身上还沾着不少没拍干净的木屑,衣裳下摆和鞋上还有不少泥泞。
“三郎,我先去换身衣服,你收拾东西,我们随后就出发。”
张梁叫住了他,“大兄,这身装扮就很好,不必更换。”
张梁是想让田丰看到张角身体力行的艰辛,结果张角想到下午回来还得再去工地帮手,于是点头同意,三人带着向导骑马前往田丰家。
钉了蹄铁,马镫和马鞍却还没换,一路骑来也是全神贯注,生怕一个不慎摔落马下,出行仓促,张梁也没有兑换双边马镫与高桥马鞍。
两刻钟后,南城门外五里,田家村,村子规模不大,三十几户人家,全是田氏族人,没有甄氏的庄园,也没有苏家的大宅子,各家的住房散落在村里,看来不是个大家族。
马匹停在一座矮墙瓦舍前,矮墙是夯土的,比张家的房子略强一点,与他侍御史的官职很不相符。
门前用荆棘篱笆围了几畦地,地里的新芽嫩绿,刚冒头还没长开。
地里摆放着十来个木架子,架上的竹匾里晾晒着不少切成片的药材,张梁并不认识,屋檐下挂着不少晾干的艾草与菖蒲。
柴扉虚掩着,应该有人在家,向导隔着篱笆叫喊了几声:“田先生,田先生,有客人到。”
没人应声,张角推开篱笆,往里走去,在门上叩了几声。不多时,一名灰衣装束的中年人从屋里出来,中年人约莫四十来岁,向众人问询来访意图。
张角拱手问道:“我等自曲阳城中来,欲与田先生一叙。”
中年人说道:“我家主人上山采药去了,要天黑时分才回来,诸位有事可与田某先说,晚间我自会转告主人。”
魏超从怀里掏出书信给张角,张角双手呈递给他,“还请主事将信函转交给田先生。”
张梁上前给田家仆人行了一礼:“敢问主事,贵主人田先生明日是否在家?若是先生明日在,我等再来叨扰。”
田姓中年人举手回礼:“我家主人最近都是吃完朝食,就进山采药。我晚间会与主人说,公子大可明天日间再来。”
“多谢主事,既如此,那我们便先告辞。”
几人拨马回城,张角转去了疫疠所工地,张梁三人回曲阳,张角特意交代了一声,他和张宝晚上不回家吃饭,让张梁不用等。
田丰不在家,张角的工装秀没有演成功,明天再去,得换身干净衣服才行。
回到后院,魏超一屁股坐在椅子圈里,“张兄弟,今日寻田丰不遇,明日我们何时出发?”
张梁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给他也倒了一杯,“明日你在家点卯之后就来我这,咱们卯时就到田家村,即便他吃完朝食要出门,咱们也能遇见他。”
“好,要不要过府一起去吃昼食?”
张梁摆手推辞,“不了魏兄,我还不饿,昼食就不必了,晚些时候我让老裴在家中自己弄些吃食。”
大餐虽然是大餐,可是一点都不好吃,偶尔尝尝还行,不是蒸就是煮,有个烤肉香料还不够,我从系统兑换些吃的,那不是真香。
魏超走后,张梁看着三间联排店铺,盘算起来,书坊得开两间,左右排开,中间这个铺面,准备做个茶社,还要入手几间来开杂货铺子和旅馆。
这时还不叫旅馆,外使和外商专用的住宿场所,叫蛮夷邸,官员往来的住宿场所叫?郡邸,这两个都属于官方场所,不对普通百姓开放。为普通百姓服务的私营旅馆叫?谒舍,主要提供住宿和饮食。
杂货铺子和旅馆不如与魏家联营,挣钱太多,就怕有命赚没命花,分些蛋糕出去也能减小风险。
流民中的妇女需要安置,得准备大型的织造工坊,这事让各大家族一起去操心,自己有心无力,没这个管理经验,纺织机械倒是可以提供几个模型让他们去仿制。
“李孚,李孚!”张梁走到外间,召唤未来的店长李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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