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已晚,一行人下山回村,准备吃餔食。
还是红薯土豆大餐,配了太平甘露。今天加了油盐,使用蒸煮烤炸几种烹饪方法,让各县方帅与祭酒尝到各种不同口味。
马元义咽下口中的土豆,语气略带几分唏嘘,“教主,你说此物亩产数千斤,哪怕只有一千斤,也能少饿死不少人。”说完,起身向张梁拱手行礼,“三郎君,若真如之前所说,救万民活命,你可做我太平教首席祭酒,我马元义愿辅佐教主与你,有朝一日,助君凌云!”
“有朝一日,助君凌云!”会餐众人纷纷和声。
张梁缓缓起身,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摆动,他双手抱拳,向众人行了个团圆揖,“马叔,各位叔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还望诸位尽心辅佐我大兄。”
说着,他从篝火旁的竹筐里拿起一颗沾着泥土的土豆,将这颗不起眼的块茎举到跳动的篝火前,目光在跳动的火焰映照下显得深邃,“诸位可知,这土豆虽然好种植又高产,三岁孩童都能栽活.但是!......”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像一柄利剑劈开夜色,被叫过家长的人同学都知道,但是之后,才是老师最要紧的训诫。
“连种三年,地力必衰。若不知休耕轮作,沃土也会变荒滩。”土豆在他掌心慢慢转动,露出几处泛青的芽眼,“再看这些芽苞,春日里埋进土里一处芽眼能发一株新苗,长成后就是一家老小的口粮。”
张梁拇指突然用力,指甲掐破一处嫩芽,“可要是现在煮来吃,轻则呕吐眩晕,重则要人性命。万事皆有定数,过犹不及。”
马元义闻言神色一凛,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三郎君这是在点他们。
张梁继续说道:“我知诸位有心救民,不如先将粮种带回去,教百姓如何耕种,至于太平道之事,诸位,此时还需继续蛰伏,不宜高调行事。\"
火堆里一根木柴噼啪一声爆响,迸出几点火星。
众人冷静下来,方才高喊的口号仿佛随风飘散在夜空,张角轻声道:“朝廷禁民结社,违者一经发现,按群盗与谋反处置,此番回去,教众都要先接受平道两位教员的训练,不可随意结社聚会。救民之道,不在凌云之志,而在深耕之力,但使百姓过上好日子,何尝不是太平之道。”
“是,谨遵教主法旨。”马元义知道他们都着相了,先是张角言出法随引动雷火,然后见识了不少神人赐下之物,又见到神人派来的文武教员,一时之间受惊过度心神激荡,觉得太平道得此主力该站起来了,有些飘飘然。
吃过晚饭,张梁担心田丰不小心把自己给点了,便与众人告辞,说是与田先生白日里有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得回去赴约。
张角便放他与裴元绍回城去,自己与太平道众人还要继续夜谈。
两人趁着月色,赶着马儿往曲阳前去。
裴元绍还没回过神来,“三郎,刚才马祭酒说的多好,有朝一日助君凌云,我也愿意助你凌云。”
“你个夯货,有些事不用挂在嘴上喊,太平道发展维艰,光喊口号就能发展起来了么,喊得大声,若是被人去官府告发,大家都得死。”
裴元绍还想表个态,张梁低喝了一声,“好了,前面路旁有人家,隔墙有耳,不要再提。”
催马来到河边渡口,渡船已经停了,幸好在河边村里有小舟,但只能载人,不能载马。
没等张梁开口,裴元绍当场表态:“三郎,你过河回城,我牵马回村去,明日再来城里寻你。”打马回村,骑一匹牵一匹,走得飞快,赶着回去接受思修教育去了。
船夫掌灯出门,撑着篙将张梁送到河对岸,得了十文辛苦钱。
打铁撑船磨豆腐,被古人称为世间三大苦。撑船在古代可以说是生死之间的行当,嘉靖年间的记载,南京至武汉航程中30%的船只遭遇风灾,20%的船只在航行中触礁沉没,船工要在零度以下破冰,四十度高温下搬运,船工往往都早衰。
快步走到疫疠所,南下接引受灾流民的车马,有不少就留在营地里。找值夜兵丁借了一匹马,叫开城门,便匆匆往县牙而去。
县牙二进院里,田丰正点着油灯,就着月光在纸上写着什么,见到张梁进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张梁行礼致歉,“本是可以和医师一道,早些回来的,放心不下那生漆疮之人,于是看着他喝了药才回来,请先生见谅。”
“无妨无妨,你今日便是不回来,也是该有之义。既然已经回了,那便让我见识一下这祝融之怒。”
张梁取出一个酒壶,“先生,您请先尝尝这太平甘露,我再为你演示祝融之怒。”
田丰接过酒壶,从内堂取出一个小杯,倒了满满一杯小口喝起来。张梁从房里搬出白天放好的古早燃烧瓶。
“小郎君,这酒甚香甚烈,初尝暖胃如春溪,再饮烧心似熔铁,不似醴泉,肚中喝饱犹自毫无醉意。”
“先生喜欢就好,等瘟疫过后,我再让人改进酿酒之法,酿出新酒再请先生品鉴。”
“好好好,那田某便那拭目以待了,小郎君,还请演示祝融之怒。”
田丰将酒壶放在桌上,将舞台交给了张梁,准备观看他的表演。
“还请先生稍作等候,”张梁去前院挖了一盆砂砾,又取了一盆水过来,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打开酒坛上的扣碗,吹出明火引燃酒坛口上的白布头。
布头燃烧起来,在夜色中发着黄色与蓝色的火焰。
“小郎君,你白日里说,这火焰是蓝色,为何现在黄蓝相间?”
“先生,蓝色乃是酒精燃烧之色,黄色是布头燃烧之色,你且再看。”
说着,张梁举起酒坛,向着前院的空地用力掷去。酒坛划出一道抛物线,砸在地面之上,“哗啦”,酒坛破碎发出一声的嘶鸣,封存的酒精遍洒在破碎之处。一道蓝色的火蛇,迅速在酒精沾染的地面蔓延开来,宛如火神祝融挥动的长鞭。
火焰骤然膨胀成一朵火莲,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幽蓝,张梁端起水盆,将水泼洒过去,水入火中,火势非但不减,反而顺着水的泼洒又扩大了一圈。
“妙!妙!果真是夜袭利器,遇水不灭,水倒还能助长火势。蓝色鬼火,当真能吓到不少人!”赞了一通,田丰问道:“此火用何物可灭?”
张梁端起手边的砂砾,走近火场,将砂砾倾倒在火焰上,砂砾所到之处,火焰随之熄灭,“先生,这火需用沙土将酒精覆盖,隔绝空气后方能灭火。不能用水,酒精轻于水会浮于水面,越扑火烧得越广,要等到酒精全部烧完才会熄火。”
田丰问道:“这祝融之怒制作难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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