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抵达汉东后,没有先去省检察院报到,而是提着简单的行李,径直来到了省委三号院,敲响了老师高育良的家门。
这是他作为学生应有的礼节,也是他切入汉东复杂局面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高育良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热情地将他迎进书房,亲自沏茶,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师长风范。
“亮平啊,一路辛苦。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汉东共事。”高育良语气带着感慨,将一杯热茶推到侯亮平面前。
侯亮平却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神色凝重:“老师,陈海的案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来之前,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掌握了关于丁义珍出逃的新线索,约了第二天见面详谈。没想到……”他顿了顿,观察着高育良的反应,继续说道,“而且,他当时要去见的,不仅仅是为了丁义珍的线索,更重要的是去见大风厂的老板蔡成功!蔡成功在之前给我打过举报电话,他要实名举报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妻子,京州城市银行的副行长欧阳菁,涉嫌受贿!”
侯亮平目光紧盯着高育良:“老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蔡成功!他是连接丁义珍案和欧阳菁受贿案的关键人物,更是解开陈海遇害真相的钥匙!我希望您能在政法系统内部打个招呼,安排可靠的人,帮我尽快找到蔡成功!”
高育良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严肃:“欧阳菁?这……如果情况属实,问题确实很严重。”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亮平,不瞒你说,陈海的案子,以及整个大风厂事件,省委已经做出了新的安排。沙瑞金书记亲自决定,将所有相关工作,统一交由新任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赵达功同志负责协调、督办。包括公安厅的力量调动,现在也需要经过赵达功同志的同意。我这边,恐怕不太方便直接越级插手具体的侦办事宜了。”
他巧妙地将皮球踢给了赵达功,也隐晦地划清了自己与案件具体调查的界限。
“赵达功副省长?”侯亮平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将其牢牢记住。
“是啊,”高育良点点头,“赵省长是新来的干部,很有魄力,你以后在工作上,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他话锋一转,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了,工作上的事,明天到单位再正式进入状态。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饭,我给你接风!这么多年没见,正好同伟也在京州,我把他叫来,你们师兄弟也好久没聚了吧?”
侯亮平心中一动,祁同伟?他立刻应承下来:“好的,老师,听您安排。”
离开省委三号院,侯亮平立刻前往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向检察长季昌明报到。
季昌明对这位顶着光环、携风雷而来的新任反贪局长,态度热情地安排了接待和职务交接。
随后,侯亮平立刻召集了陈海原来的核心班底——侦查处长陆亦可、检察官林华华等人,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没有多余的客套,侯亮平直接站在陈海曾经的位置上,目光扫过众人悲伤而疲惫的脸,斩钉截铁地说道:
“同志们,我是侯亮平。陈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但我今天在这里,首先要明确一点——陈海绝不是死于意外车祸!”
他这话说得毫无缓冲,带着不容置疑的武断,完全不符合司法人员重证据的严谨风格,却瞬间点燃了在场每个人心中的火焰。
“我了解陈海,他警惕性很高,身手也不差。一个普通的醉驾司机,怎么可能那么‘精准’地撞上他?这背后一定有阴谋!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继承陈海的遗志,把他没查完的案子,查下去!把他没抓住的黑手,揪出来!”
他这番毫无依据却充满力量的表态,虽然让季昌明微微蹙眉,却极大地鼓舞了陆亦可等一心想要为陈海报仇的干将。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侯亮平准时来到省委三号院赴宴。几乎是同时,另一辆黑色轿车也滑行而至,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身着便装但依旧难掩精干气息的祁同伟迈步下车。
两人在朦胧的夜色和路灯下,不约而同地看到了对方,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侯亮平看着这位多年未见的师兄,汉东省公安厅长,脑海中瞬间闪过陈海的血、蔡成功的恐惧、高育良的叮嘱。
而祁同伟看着这位空降而来的师弟,新任反贪局长,心中翻涌着老师下午电话里的警示、赵达功插手公安的憋闷、以及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虚。
两人都只是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脸上几乎同时浮现出看似热情而毫无芥蒂的笑容,向着对方迎去。
“学长!”
“亮平!”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摇晃着,仿佛依旧是当年亲密无间的同窗。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省委一号院二楼书房窗口,省委书记沙瑞金正端着茶杯,静静地注视着楼下这“师兄弟”历史性重逢的一幕。
沙瑞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深邃,无人能窥见他心中此刻的波澜与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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