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合拢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像是棺材盖被重新钉死。千羽灵靠在墙上,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血顺着袖口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颜色一半暗红一半泛蓝。
龙枭蹲下身,撕下自己衣摆,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具死尸。他抬她的手臂时,布料滑开,露出后背一道朱砂纹路,蜿蜒如蛇,正好贴合锁链刻纹的走向。
“这纹路,”他顿了顿,“不该长在这儿。”
她没应声。疼得厉害时,她习惯闭眼,可这次她睁着,盯着他从剑匣里取出一件银蓝色的衣裳。那料子轻得像没重量,摊在掌心时还泛着水波似的光。
“鲛绡衣。”他说,“穿上去,神识探不到真容。”
她皱眉:“你哪来的这东西?”
“问错重点了。”他把衣服递过来,“现在的问题是,你能不能别让血把整条密道染成调色盘?”
她接过衣服,指尖刚触到料子,它就“嗤”地化开,贴上皮肤,像第二层皮。她低头一看,内衬上绣着十二道斜向剑痕,每一道的位置,都和她体内灵根裂痕分毫不差。
“巧了。”她冷笑,“和我身上的伤,排得挺齐。”
龙枭没接话,只用指尖轻轻抚过其中一道剑痕,动作停了半瞬。
“中州巡察使认脸不认人。”他说,“这衣服能隔绝探查,但有个规矩——不能动用双色火焰,否则它会反噬。”
她正要说话,忽然察觉衣领内侧有个暗袋。伸手一掏,摸出半块玉珏,龙纹盘绕,和她在溶洞里见过的那枚,像是从同一块玉上掰下来的。
“你还藏东西?”她扬了扬玉珏。
龙枭眼神微动,但没否认:“防万一。别用灵力碰它。”
她偏不信邪,指尖一缕幽蓝火苗窜出,刚碰到玉珏,鲛绡衣猛地一紧,像是活过来的蛇,勒进皮肉,十二道血痕同时崩裂,血顺着脊背往下流。
“疼吗?”他问。
“你说呢?”她咬牙。
他抬手,掌心一道剑气掠过,衣料松弛下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换完没?”他问。
“刚完。”她把玉珏塞回暗袋,衣服自动幻化成粗布麻衣模样,可眉心那点朱砂仍在发烫,像被火燎过。
门开,龙枭走进来,目光在她眉间一扫,没说话,只递来一面铜镜。
镜中她的脸变了,五官拉长了些,唇色淡了,可眉心红点依旧清晰。她忽然想起什么——三百年前,圣女陨落那夜,巡察使亲眼见过这个印记。
“他们认的是这个。”龙枭说,“不是脸。”
她把镜子还回去,没再问。
天刚亮,中州关卡已设下盘查。一队合欢宗弟子手持留影镜,挨个核对面容。轮到她时,那镜子刚举起,镜面竟自动扭曲,映出的不是她现在的脸,而是一个女子侧影,发间插着并蒂莲金钗。
“圣女?”弟子瞪大眼,往前一步。
她屏住呼吸,双色火焰压到最低。鲛绡衣微微波动,五官再度调整,可那金钗纹样,怎么都遮不住。
龙枭突然出剑。
“啪”一声,留影镜断成两截,剑气掀开她衣领一角,内衬剑痕赫然在目。
领队弟子脸色大变,扑通跪地:“参见圣女大人!”
她没动,只看向龙枭。
他收剑入鞘,淡淡道:“走吧,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夜里,她睡不着。血还在渗,伤口不愈合,鲛绡衣贴在皮上,像一层湿冷的膜。她起身,循着一股血腥味爬上屋顶,看见龙枭正用剑尖挑破指尖,血珠一滴一滴浮在空中,排列成一个微型太极图。
她刚要出声,他忽然甩手,三滴血飞向远处树冠。黑烟腾起,几只乌鸦在半空化成灰烬,羽毛都没留下。
“噬灵咒的探子。”他头也不回,“它们找你很久了。”
她走近几步:“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他没答,只用剑气在瓦片上刻了几个字:三百年前,中州圣女是初代剑尊的双生容器。
她心头一震。
“那你呢?”她问,“你又是什么?”
他终于回头,眼神平静得不像活人:“我是来杀她的。”
她冷笑:“那你现在在杀谁?”
他没答,只把剑收回鞘中,转身要走。
她拦住他:“鲛绡衣里的手札,你为什么撕了?”
他脚步一顿。
“你说那不是我,可衣服是你给的,玉珏是你藏的,连剑痕都和冰尸一模一样。”她盯着他,“你从一开始,就在往我身上套身份。”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把扯开自己衣襟。
心口空荡荡的。
没有剑灵烙印。
那本该是每个剑修与生俱来的印记,可他那里,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
“三百年前,”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个烙印,被刻在了你背上。”
千羽灵的指尖还卡在龙枭衣襟的裂口边缘,那片空荡的心口像口井,把她所有疑问都吸了进去。她没松手,也没再问,只是把鲛绡衣的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上刚结痂的血痕。三日前屋顶的雪还没凉透,现在又要进黑市。
“走。”龙枭甩开她,剑匣撞在腰侧玉珏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提醒她别忘了那半块藏在暗袋里的东西。
她没动:“你血排的太极图,和他们设的灵识阵,是不是一回事?”
他回头,眼神没波动:“你要是现在退,还来得及。”
她笑了:“退?我退到哪儿去?三百年前的圣女坟头给你烧纸?”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捡个病秧子竟是修仙大佬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