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无数灵魂与规则碎片构成的“远古之眼”的注视，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沉重。林昊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冰与火交织的熔炉，审判之眼与那股古老意志的碰撞，让他的意识几乎要碎裂开来。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更多了，但他拄着「阎罗」，脊梁依旧挺得笔直，死死回望着那片风暴核心的黑暗。
“小子！你他妈到底招惹了什么玩意儿？”
希里安的吼声由远及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见他浑身浴血，兽皮破损大半，额头的犄角都出现了一丝裂痕，显然在风暴深处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如同炮弹般砸回自己那几乎解体的骨筏残骸上，惊疑不定地看着风暴核心，又看了看状态更差的林昊。
他原本只是想找点乐子，顺便收点战利品，没想到差点把命搭进去。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船长，竟然有手段直接激怒风暴核心那等存在？
“一个……沉睡于此的古老意识。”
林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看来，我们的赌局，要换个方式结束了。”
他强行调动最后一丝灵压，维持着审判之眼与那“远古之眼”的微弱对抗，为静灵庭号争取时间。西蒙正带着水手们疯狂堵漏，巴克和卡尔葛拉也抓紧这宝贵的机会喘息。
但在那“远古之眼”的注视下，周围的空间仿佛被锁死了，所有的能量乱流都变得更加狂暴，指向唯一的中心——他们！
“结束？放屁！”
希里安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凶光毕露，但这次不是针对林昊，而是针对那片风暴核心，
“老子还没打过瘾呢！管它是什么东西，敢瞪老子，就得付出代价！”
他骨子里的凶悍和战斗狂本能被彻底激发了。虽然狼狈，但他看向风暴核心的眼神，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疯狂。
就在这时，那“远古之眼”似乎被林昊持续的“挑衅”和希里安毫不掩饰的战意彻底激怒。风暴核心猛地向内收缩，所有的紫红色光芒和混乱灵子都被吸入一点，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能量真空，连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死寂般的压迫感。
下一秒——
轰！！！！！！！！！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混乱与毁灭能量的巨大光柱，如同苏醒的灭世巨神之矛，从收缩的核心爆射而出！目标并非单独某一人，而是覆盖了静灵庭号和希里安骨筏所在的整片区域！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后面扭曲、漆黑的虚空！
这是毁灭的一击！避无可避！
“完了……”巴克看着那充斥视野的毁灭光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卡尔葛拉怒吼着将「不动磐石」插在船头，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但谁都明白，这是螳臂当车。
希里安也瞳孔骤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狂吼着将暗红色霸气催鼓到极致，准备硬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昊怀中那份滚烫的拉夫德鲁拓印，突然自动飞出！它悬浮在林昊身前，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亘古、庄严、仿佛能定鼎乾坤的秩序之力！
拓印上的古老文字和图案活了过来，如同游鱼般流转，构成了一道虚幻的、巨大的门扉虚影——正是林昊在灵魂之海中看到的那扇“门”的微缩版！
毁灭光柱狠狠撞在这道虚幻的门扉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规则相互摩擦、湮灭的诡异寂静。金色的门扉虚影剧烈晃动，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但它顽强地抵住了毁灭光柱的冲击！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将毁灭性的能量强行分流，从静灵庭号和骨筏两侧掠过！
轰隆隆——！！！
被分流的光柱擦着船体射向远方，将更远处的海面蒸发，空间撕裂，制造出两个巨大的、久久无法愈合的黑色空洞！
得……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茫然笼罩了所有人。
那金色的门扉虚影在完成使命后，悄然消散，古老的拓印光芒黯淡，重新落回林昊手中，变得温热而非滚烫。
风暴核心那只“远古之眼”在发出这毁灭一击后，似乎也消耗巨大，变得黯淡了许多，充满了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它深深地“看”了林昊一眼，又扫过那悬浮的拓印，最终，缓缓闭合，隐没于翻涌的紫红色能量之中。
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开始逐渐平息。虽然依旧危险，但那种被锁定、必死的压迫感消失了。
死寂过后，是粗重的喘息声。
希里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狂傲和战意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走到骨筏边缘，看着摇摇欲坠的静灵庭号和船上那个几乎站立不稳、却依旧握着黑色长刀的人类船长。
“小子……”希里安的声音不再充满戏谑和杀意，变得低沉而认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块发光的石头……”
林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希里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赌局，还算数吗？”
希里安沉默了一下，大手挠了挠杂乱的头发，咧嘴笑了笑，虽然依旧狰狞，却少了几分恶意：
“算！老子说话算话！你够种，也有点邪门玩意儿。这次是老子栽了……不对，是平手！那鬼东西醒了，不算我们任何一方赢！”
他顿了顿，看着林昊，正式道：“老子，‘海魔’希里安，承认你有资格跟老子平起平坐。那个承诺，老子记下了！需要打架的时候，捏碎这个！”
他扔过来一块粗糙的、带着他一丝气息的兽骨符牌。
“至于风暴之眼里面……”希里安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除了那个吓人的大眼珠子，老子好像……还感觉到了一点别的东西。像是一座……沉在风暴最下面的……古城遗迹的影子？妈的，太混乱了，没看清。”
古城遗迹？林昊和纳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难道与古代王国有关？
希里安不再多言，他看了一眼正在缓缓平复的风暴，又看了看自己破烂的骨筏，骂骂咧咧地开始收集还能用的材料。
“老子得找个地方修船了。小子，别忘了你的承诺，等老子伤好了，再来找你打一场！”
说完，他驾驭着残破的骨筏，朝着风暴区域外围驶去，很快消失在渐歇的风浪中。
静灵庭号上，一片狼藉，但还漂浮着。
林昊看着希里安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兽骨符印和重新变得温热的拉夫德鲁拓印。
“海魔”的承诺，远古意志的退却，遗迹的线索……
风暴之眼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更多的谜团，沉入了这片刚刚平静下来的海水之下。
康纳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响起：
“船长，风暴能量正在衰减，检测到下方海底……有大规模非自然结构反应！希里安说的，可能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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