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迅速离开冰封街道,在朝云的指引下,找到一栋被厚重冰层覆盖、但结构尚算完好的石砌建筑。
朝云抬手,魔力拂过,门廊坚冰无声消融。她们将昏迷的露德拉安置在内室一张铺着厚毯的石床上。
“开始吧。”伊蕾娜言简意赅。
朝云点头,指尖探出魔力丝线,轻柔刺入露德拉眉心。
伊蕾娜则双手虚按空中,银灰色的精神触须如同精密探针,深入露德拉混乱的意识海,梳理狂暴的冰寒魔力残留与精神创伤。
沙耶守在门口,艾姆妮西亚紧张地攥着衣角。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终于,露德拉紧锁的眉头舒展,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她眼睫颤动,缓缓睁开。冰蓝色的瞳孔最初是涣散的狂乱,随即被朝云的魔力强行压制,迅速恢复清明。
她猛地坐起,警惕地扫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离她最近的朝云脸上。
“你……”露德拉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久未开口的滞涩感,眼神困惑,“是你打晕了我?”她只记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剥夺了她的意识。
“是我。”朝云收回手,语气平淡,“不敲晕你,这片冰原就得多个新冰雕了。感觉怎么样?”
露德拉闭眼感受了一下体内枯竭混乱的魔力与沉重的疲惫感,苦笑着摇摇头:“糟透了,像被掏空又塞进碎冰……但神智……谢谢,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目光扫过伊蕾娜、沙耶,最后停在艾姆妮西亚身上,带着一丝探寻。
朝云打断可能的客套,直入主题,“我们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污染源是不是伊斯特?”
听到“伊斯特”,露德拉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疲惫被强烈的情绪冲散。她挣扎着下床,身形虽虚浮但步伐坚定:“去我的研究室。那里有记录,路上我告诉你们一切。”
一行人踩着冰面,在死寂的王国中穿行。露德拉的声音在空旷的冰谷中回荡,冷静地剖开残酷的过往:
“几年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晴天。瘟疫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她指向冰层下那些凝固的惊恐面孔,“症状诡异致命。高烧、脏器急速衰竭、皮肤溃烂流脓。治愈魔法毫无作用,高阶魔法也只能延缓几天死亡。魔药也束手无策。传播途径不明,一旦沾染,几天内必死无疑。”
“恐慌像野火一样烧毁了理智。能逃的贵族和富商早带着细软跑了。留下的人,在绝望和死亡的阴影下,需要一个发泄愤怒的靶子。”
露德拉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他们选中了我。理由荒谬又合理——‘只有资深大魔女才能制造出如此可怕的瘟疫’、‘她一直独来独往,谁知道在研究什么’、‘她那么强,为什么不救我们?肯定是她干的!’愚昧的指控铺天盖地,疏远、谩骂、甚至有人向我的住所投掷石块。”
“我理解他们的恐惧。”露德拉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深沉的疲惫,“但我爱这个国家,它是我的根。我屏蔽噪音,开始溯源。瘟疫的传播模式指向水源。我检测了王国赖以生存的河流。”她停下脚步,指向远处冰层下一条蜿蜒的冰封河道,语气冷酷起来,“河水里,充斥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剧毒且高度活跃的魔力污染源,性质……与瘟疫魔力同源,只是浓度更高、更致命!”
“源头?”伊蕾娜沉声问,心中已有答案。
露德拉抬头,目光穿透重重冰壁,望向王国的西北方:“河的源头,只可能来自上游。那里只有一个国家——‘信仰之都’,伊斯特。”她斩钉截铁。
“查到了源头,但我没有时间庆祝。”露德拉的声音重新变得沉重,“解药需要时间研究,而王国的人,几乎都感染了。每一天,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瘟疫还在加速变异。”
她停在研究室厚重的冰封金属门前,朝云指尖微动,门锁冰晶崩碎。室内寒气更重,巨大的实验台、复杂的魔导仪器、堆积如山的卷宗手稿,都被深蓝坚冰覆盖,像一座坟墓。
“最后的选择,只剩下一个。”露德拉抚摸着冰冷的实验台,指尖滑过一份被冰封的、墨迹未干的羊皮卷轴草稿。
“献祭我几乎全部的魔力,发动了魔法,将整个王国连同那致命的污染源,彻底冻结在时间之外。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阻止灾难彻底爆发、污染外泄,同时为研制解药争取时间的方法。”她回头看向朝云,“代价你们看到了。我把自己也搭了进去,魔力枯竭,精神被反噬侵蚀,陷入混乱的疯狂。若非你们……”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走到实验台后一个被层层魔法封印保护的金属柜前。朝云再次抬手,柜门封印无声消解。露德拉取出一卷散发着柔和月白色光芒的卷轴,郑重地递给朝云。
“这是解封魔法的核心术式。我在神智彻底沉沦前一年,终于在冰封中完成了针对污染源魔力的解药配方。”
她眼中闪过复杂的光。
“我将解药固化在冰晶核心,设定为魔法解除后自动随大雪播撒全境。完成这一切后……我的身体也到了极限,瘟疫早已侵蚀了我,全靠意志和魔力吊着最后一口气。”她苦笑,“我想自我了断,结束痛苦和可能的威胁。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疯狂就会瞬间吞噬我仅存的清醒意识……连自杀都做不到。”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封没有封缄的信,递给伊蕾娜。信纸上的字迹刚硬决绝,具体描写了整个事情,以及自己的弱点。
“所以,你们不只唤醒了我,”露德拉看着朝云,冰蓝眼眸中是深切的感激与释然,“更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她体内的紊乱魔力在朝云持续输入的、温和而强大的暗红能量梳理下,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归位、修复。
朝云收回手:“大概你只需要三个月的正常生活,该吃吃该喝喝,身体就会恢复到原来的程度。”
露德拉深深鞠躬:“无以为报。这里所有关于冰系魔法、魔力结构解析、污染源分析的手稿和研究成果,请尽管取走。它们对我已无意义,对诸位或许有用。”
伊蕾娜小心地收起那封沉重的遗书和露德拉递来的几本厚重核心笔记。
沙耶麻利地将散落各处未被冰封的卷宗手稿打包。
对于这两位来说,传奇魔女的手稿格外重要,这是两人突破的重要依赖。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伊蕾娜问。
露德拉望向窗外冰封的寂静之城,眼神疲惫而平静:“民众醒来后,不会欢迎一个被视为‘瘟疫源头’又冰封了他们数年的人。我从未想过还能活着看到解冻的黎明。魔法协会……我在和平国有一位老友。请将我送到最近的协会分部,我会联络她去那里接我。”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杀了半辈子恶魔,救了半辈子人,最后差点冻死自己人……够了。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养养花,看看书,过点普通人的日子,把这偷来的第二人生,平静地过完。”
“明白了。”朝云接过那卷解封卷轴。她甚至没有展开细看,只是单手握住卷轴,磅礴如渊的暗红魔力瞬间将其包裹、解析、吸收。她闭目一瞬,再睁眼时,已洞悉所有关窍。
她走到研究所的露台边缘,下方是死寂的冰封王国。没有冗长的咒语吟唱,没有惊天动地的魔力爆发。朝云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广袤的冰原。
嗡——
一股无形的、撼动空间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她掌心前方,空气剧烈扭曲,一个由纯粹暗红魔力构成的、覆盖整个王国天空的巨大玄奥法阵瞬间成型!法阵缓缓旋转,核心处亮起一点极致的白光。
咔…嚓嚓嚓嚓——!
以那白点为中心,覆盖王国、厚达数米的深蓝坚冰,如同被投入热水的薄霜,瞬间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照亮了逐渐恢复色彩的城市,照亮了街道上那些依旧保持着惊恐、奔逃姿态,却开始微微颤动睫毛、恢复呼吸与温度的“冰雕”们。洁白的、蕴含生机的光点之雪,无声地自法阵中心飘落,温柔地覆盖向大地和复苏的生灵。
露德拉扶着冰冷的石栏,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冰蓝的眼眸中映着阳光与飘雪,一滴滚烫的泪无声滑过她苍白却不再冰冷的脸颊。她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片她守护过、冰封过、又最终拯救的土地,转身走向室内。
“我们走吧。”露德拉的声音异常平静,“该告别了。”
“我们不走,露德拉,我从未说过要让你的名声背负罪孽在被你拯救的国家中传下去,这不是英雄应该有的结局。”朝云愤愤不平的说着,她走到门前,刚抬起准备耍帅一脚把研究室的门踹开的脚,想了想不太对后就收了回来。
“好啦,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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