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青衫劫
七月初八的清晨,白水城在薄雾中缓缓苏醒。朝霞还未完全染红天际,城东菜市却已是人声鼎沸。周梅梅提着一个竹篮,带着小娟穿行在摊位之间,仔细挑选着新鲜的蔬菜。
姐姐,你看这茄子多新鲜。\"小娟在一个菜摊前驻足,手中已经提了不少时令蔬菜。
周梅梅温柔一笑,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视四周。自从潘二郎离家后,她每次出门都格外小心。今日虽是寻常采买,但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与此同时,在街角的一处茶楼雅间里,柳陆青正透过窗户缝隙,死死盯着周梅梅的一举一动。他转身对身后的杜杀低声道:\"果然如我所料,燕十三今日在城主府议事,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巳时刚过,菜市口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周梅梅正在一个菜摊前挑选青菜,忽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背上。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只见几个陌生面孔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小娟,我们买完这些就回去。\"周梅梅轻声说道,加快了挑选的速度。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异变突生!
几匹受惊的马突然冲入人群,引起一片混乱。
\"姐姐小心!\"小娟惊呼一声,想要护住周梅梅,却被人流冲开。
周梅梅心中一紧,正要呼救,却见柳陆青已经出现在面前。他今日穿着一袭青衫,作书生打扮,但眼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周娘子,别来无恙?\"柳陆青阴冷一笑,手中折扇轻摇。
\"柳陆青,你想做什么?\"周梅梅强作镇定,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只是想请周娘子到欢喜宫做客而已。\"柳陆青话音未落,手中折扇突然射出一道白绫,直取周梅梅。
周梅梅还未来得及呼救,已被他揽入怀中。小娟扑上前去,却被柳陆青袖风一扫,踉跄倒地。
\"住手!\"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燕十三纵马疾驰而来,剑鞘在青石板上擦出一串火星。他昨夜就在潘府周围布下暗哨,果然等到了柳陆青现身。
\"燕教头何必动怒?\"柳陆青以周梅梅为盾,折扇轻点她咽喉,\"刀剑无眼,伤了周娘子岂非不美?\"
燕十三勒住马缰,剑锋直指:\"放人!\"
柳陆青放声长笑,突然将周梅梅推向待命的属下,自己挥扇迎战。折扇开合间寒星四射,燕十三挥剑格挡,金铁交鸣之声响彻长街。
二人转眼战作一团。
战至酣处,燕十三故意卖个破绽。柳陆青果然中计,折扇直取心口。不料燕十三身形急转,剑尖如毒龙出洞,反刺对方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檐角掠下一道灰影。来人斗笠遮面,手中短刃如电光石火,直刺燕十三后心。
\"噗——\"
短刃透胸而过,血珠顺着刃尖滴落。燕十三身形骤僵,难以置信地回首。他张了张嘴,最终缓缓倒地,目光仍死死盯着周梅梅的方向。
柳陆青骇然失色。他原以为灰衣人是友非敌,万万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狠绝。眼见燕十三气绝,他心知此事难以善了,若再纠缠只怕下一个死的便是自己。
他再不敢恋战,纵身跃上屋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小巷深处。那灰衣人也不追赶,身影一晃便隐入晨雾。
待武馆弟子闻声赶来时,长街上只余燕十三渐冷的尸身。小娟扶着惊魂未定的周梅梅,望着地上殷红的血迹,浑身颤抖不已。
\"快...快通知城主!\"一个年长的武馆弟子颤声说道。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遍全城。当燕枭雄在城主府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批阅公文。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折断,墨汁溅满了公文。
\"十三...我的儿啊!\"这位向来威严的城主第一次在人前失态,老泪纵横。
他猛地站起身,怒吼道:\"全城戒严!封锁所有出入口!我要柳陆青血债血偿!\"命令一下,城主府的侍卫们立即行动起来,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街道上布满了巡逻的士兵。
报——\"探子疾步来报,\"在城南发现柳陆青的踪迹,但...跟丢了。\"
燕枭雄面色阴沉:\"继续搜!就是把白水城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个畜生!\"
白水城笼罩在肃杀之气中。燕枭雄立于城楼之上,俯视着这座他守护了二十年的城池。丧子之痛让这位老城主须发皆张,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所有江湖人士,一律收押候审!\"燕枭雄的声音冰冷如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军令如山,城主府的重甲铁骑如潮水般涌向城中各处。铁蹄踏碎晨雾,刀剑寒光映照朝阳。
\"凭什么抓人!\"一个江湖汉子在酒肆中怒吼,话音未落,一柄长枪已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喷溅在同伴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有谁要反抗?\"带队校尉冷眼扫视全场,\"全部带走!\"
类似的场景在城中各处上演。有人试图翻墙逃跑,被弩箭射成刺猬;有人躲进地窖,被烟熏火燎逼出;有人仗着武功高强负隅顽抗,最终被乱刀分尸。短短一个时辰,白水城的街道已被鲜血染红。
城南破庙内,柳陆青透过窗缝窥视着街上的惨状,冷汗浸透了衣背。他没想到燕枭雄会如此疯狂,竟对整个江湖展开血腥清洗。
\"杜杀,\"他声音嘶哑,\"立即联系赤沙帮。告诉他们,只要能助我出城,欢喜宫一半财富尽归其所有。\"
杜杀面色凝重:\"宫主,沙通天向来贪婪,只怕...\"
\"快去!\"柳陆青咬牙道,\"再耽搁下去,你我都要葬身于此!\"
与此同时,城西一处赌坊密室内,赤沙帮帮主沙通天正在听着手下汇报。这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眯着眼睛,手指摩挲着一对铁胆。
\"帮主,柳陆青愿意拿出欢喜宫一半财富。\"手下低声道,\"但如今全城戒严,风险太大。\"
沙通天眼中闪过贪婪之色:\"一半财富...倒是够分量。告诉他,我要先见到诚意。\"
当杜杀带回沙通天的要求时,柳陆青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取出随身携带的玉印:\"这是欢喜宫宝库的信物,告诉他,出城后立即兑现。\"
夜幕降临,白水城在血腥中陷入死寂。柳陆青在杜杀掩护下,悄悄来到城南一处货仓。
货仓内,沙通天带着二十余名心腹等候多时。见到柳陆青,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柳宫主,别来无恙啊。\"
柳陆青强压怒火:\"沙帮主,闲话少说,如何出城?\"
沙通天指向几个货箱:\"委屈柳宫主藏身其中。我有一批'药材'要运出城,已经打点好城防。\"
柳陆青面色阴沉,却别无选择。他被塞进一个特制货箱,箱壁虽有气孔,但空间狭小令人窒息。
货箱被装上马车,缓缓驶向城门。此时城门处戒备森严,城防军挨个检查出城车辆。
\"停车!\"守军队长厉声喝道,\"奉城主令,所有出城货物必须严查!\"
沙通天赔笑上前:\"军爷,这都是些药材...\"
\"少废话!\"队长一把推开他,\"开箱!\"
货箱被一个个打开,眼看就要轮到柳陆青藏身的箱子。突然,城楼上传来了望兵的惊呼:\"报!城南发现可疑人影!\"
守军队长脸色一变,匆忙挥手放行。马车趁机驶出城门,柳陆青在黑暗中长出一口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燕枭雄掌控之中。这位老谋深算的城主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故意放走柳陆青,正是要引出所有同党。
马车行至十里坡,柳陆青刚被放出箱子,四周突然火把通明。燕枭雄亲自带队,数百精兵将众人团团围住。
\"沙通天!\"燕枭雄声如惊雷,\"你竟敢勾结杀害我儿的凶手!\"
沙通天面色惨白,急忙跪地求饶:\"城主明鉴,我是假意接近,想要替公子报仇啊!\"
柳陆青仰天惨笑:\"燕城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燕枭雄目光如刀,缓缓举起右手。数百张强弓同时拉满,箭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这场血腥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在青云山清心堂内,潘二郎正在煎药。突然心口一阵剧痛,手中的药勺掉落在地。
\"怎么了?\"清虚道长关切地问道。
潘二郎捂住胸口,面色苍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悸得厉害...\"
次日青云山,一名武馆弟子急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的信件:\"潘兄,白水城急信!\"
潘二郎展开信件,当看到\"燕十三为救周梅梅遇害\"的字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梅梅...燕兄...\"潘二郎双目赤红,转身对清虚道长深深一揖,\"道长,弟子必须立刻返回白水城!\"
清虚道长长叹一声:\"你的伤势未愈,此去凶多吉少啊。\"
\"梅梅有难,燕兄遇害,我岂能坐视不理?\"潘二郎语气坚定,\"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当天傍晚,潘二郎便收拾行装,踏上了返回白水城的路途。而此时的城主府内,燕枭雄正对着儿子的尸身发誓:\"十三,你如此喜欢周家丫头,我便让她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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