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荒郊野岭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
仿真人在速度上终究不如李森，即便背着高敏，他还是轻易的逃出了包围圈。
可李森并不觉得庆幸，甚至怀疑高士达是故意的。或许高敏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并没有那么上心，也或许想让高敏留在自己身边，目的嘛，李森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他们在一处荒郊野外停下，也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高敏从李森的身上挣脱下来，一路的颠簸，和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有些不适。她也有些怀疑：“我们这么轻易就跑出来了？高阳他们竟然没跟上？”
“怎么？你还想被高阳追上？”
“哪有，我现在恨死他了，还亏我平时那么信任他。”高敏气鼓鼓的踢了一脚身边的杂草，继续说道：“我们别管他了，现在我们去哪？”
李森警觉的看着四周，一片寂静。他想带着高敏去R国，继续丹药的研发。可是一路上肯定还有阻挠，毕竟除了高士达，武卫东也肯定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先突破了比较好，遇事不用那么狼狈。
他问道：“离开时，你都把剩下的药材带上了，不如我们就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再尝试炼制丹药？”
高敏可是普通人，这深夜中荒山野岭，伸手不见五指。她从小就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待过，不免有些害怕。现在说还要继续留下来，那要怎么活。
她拼命摇着脑袋，“不行不行，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炼丹药，好歹也要给我一间房，一口锅，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回到城镇被发现的风险很大，还是躲在山里好。”
“不行，这里怎么待得了人？晚上想洗个澡都找不到地方。你现在就带我离开。”
她几乎是命令着李森，这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要求高阳的。高阳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做得到要去做，做不到的也要去做，做不好是能力问题，不去做就是态度问题。
可是李森不是高阳，看到高敏耍小性子，不由得眉头一皱，继续解释道：“城镇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你坚持一下，克服一下困难，直到……”
“克服？怎么克服！”高敏声音拔高，带着哭腔和愤怒，“你看看这地方！又黑又冷，还有虫子！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我要回城里去！”
她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脾气彻底上来了，完全无法理解李森口中的“风险”。在她看来，李森身为金丹修士，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就是无能。
李森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那双曾经在实验室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蛮横和抱怨。连日来的奔波、与高士达的周旋、对儿子李默的担忧，以及此刻高敏的无理取闹，像一根根稻草压向他。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烦躁。“高敏，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要基本的生活条件！”高敏寸步不让。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高敏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李森身边靠了靠，但随即又强撑着挺直腰板，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听到没有！这地方还有野兽！你到底带不带我走？”
这一刻，李森心中最后一点耐心被消耗殆尽。他想起高阳对她无条件的顺从，想起高士达可能存在的算计，想起自己身负的重担和眼前这个巨大的拖累。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不再是商量，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说了，留下。”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高敏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高敏痛呼出声。
“你干什么！放开我！”高敏用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李森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李森不顾她的踢打，强行拖着她往山林更深处走去。“由不得你选择。炼丹，突破，然后我们去R国。在这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李森！你这个混蛋！你和高阳一样，都是骗子！都是利用我的混蛋！”高敏尖叫着，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既是疼痛，也是屈辱和恐惧。她从未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过。
李森对她的哭骂充耳不闻，内心一片冰冷。他何尝不想温和一些，但时间不等人，危险无处不在。武卫东的监视，高士达的阴谋，还有那个被轩辕意志操控、行为越来越诡异的“儿子”李默，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温情和妥协，在生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甚至更进一步。高敏的炼丹术是关键，他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耽误时间。
“闭嘴！”李森低喝一声，身上的威压稍稍释放，高敏顿时感到呼吸一窒，后面的咒骂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无声的抽泣。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技术、可以稍作拿捏的合作者。他是一个在残酷世界中挣扎求存的修士，为了目的，可以变得无比冷酷。
恐惧，取代了愤怒，在她心中蔓延。
李森拖着她，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将她甩在地上。“就在这里。把药材拿出来，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炼丹的初步方案。”
高敏瘫坐在地上，手腕上清晰的指痕传来阵阵刺痛。她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李森那张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硬朗和陌生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恨意。
她恨高阳的背叛，恨高士达的冷酷，更恨李森的粗暴和专横。
但她知道，此刻反抗毫无意义。她咬着下唇，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那些珍贵的药材，动作机械，眼神却像淬了毒。
李森背对着她，盘膝坐下，开始警戒和调息。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充满怨恨的目光，但他不在乎。
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他已无暇顾及。这个世界，从未对他温柔过。
山风呼啸，吹不散两人之间冰冷的隔阂与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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