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青云山巅，血腥味与焦糊气息混杂，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而短暂的杀戮。
广场上，杂役弟子们在苏婉的指挥下，强忍着恐惧与恶心，沉默地清理着战场。他们将敌人的尸体拖到一旁，用水冲洗着青石板上凝固的暗红血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与敬畏的神情。
他们不时偷偷望向那道静立在殿前、负手而立的身影。
他们的掌门，林昊。
昨夜那如同神魔降世、翻手间覆灭强敌的身影，已深深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
通脉境中期，逆斩灵台境宗主！全歼来犯之敌！
这等战绩，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阿九坐在阵基旁，小脸依旧有些发白，默默恢复着消耗过度的神念。苏婉则持剑立于林昊身侧，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虽疲惫，却依旧保持着警惕。
林昊望着东方天际那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眼神幽深，看不出喜怒。
这一战，赢了。赢的干净利落，赢的彻彻底底。
但后续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师尊，都清理干净了。”苏婉走上前，低声禀报。
林昊微微颔首，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惶恐的杂役弟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乃烈阳宗与黑煞帮余孽勾结，夜袭我山门，欲行不轨，自取灭亡。尔等恪尽职守，宗门自有赏赐。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违者…宗规处置。”
“是！掌门！”众弟子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心中那点恐惧，迅速被宗门的威严和潜在的奖赏所取代。
林昊挥挥手，让他们散去休息。
他知道，消息是封锁不住的。昨夜阵法光华冲天，杀声震野，必然已被山脚村镇乃至百草集某些有心人察觉。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风波，以及…如何将战果最大化。
“婉儿，阿九，”林昊看向两名弟子，“随我去一趟…烈阳宗。”
苏婉和阿九眼睛同时一亮！
烈阳宗主力尽丧于此，其山门必然空虚！此时不去接收“战利品”，更待何时？
天色大亮。
青云山夜半的异动和隐约的厮杀声，早已惊动了山下的青石镇。有胆大之人清晨上山查探，虽被阵法阻隔在外，看不到山巅具体情形，但那隐约传来的血腥味和战后残留的肃杀之气，已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回了百草集。
起初，人们还将信将疑。
然而，当有人看到青云门掌门林昊，带着两名弟子，神色平静地从山上下来，径直穿过坊市，朝着烈阳宗的方向走去时，整个百草集瞬间炸开了锅！
“看！是林掌门！”
“他没事！他从山上下来了！”
“他去烈阳宗干什么？！”
“难道昨夜…”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在所有人心中疯狂滋生！
紧接着，更确切的消息从一些有特殊渠道的大商铺中流传出来：
“昨夜烈阳宗王宗主亲自带队，联合黑煞帮余孽，夜袭青云山！”
“结果…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王宗主…疑似陨落！”
“青云门…大获全胜！”
哗——！
整个百草集彻底轰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烈阳宗！那可是百草集排名前几的老牌势力啊！宗主王烈更是灵台境高手！竟然…全军覆没？被一个刚刚复兴、掌门只有通脉境的小宗门给反杀了？！
这怎么可能？！
然而，林昊安然无恙地出现，以及他直奔烈阳宗老巢的举动，无疑印证了这最不可思议的结果！
一时间，所有看向林昊师徒的目光，都充满了极致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以弱胜强…越阶杀敌…斩尽杀绝…”
“这青云门…太狠了！”
“那林掌门…到底是何方神圣？！”
“从此以后，百草集…要变天了！”
窃窃私语声在每一个角落响起。丹霞阁的极品丹药，青云门的新气象，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腥而神秘的色彩。
凶名，在这一刻，不胫而走，深入人心！
烈阳宗山门，位于百草集另一侧，此刻已是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留守的少数弟子和杂役，早已通过特殊方式得知了宗主和精锐全军覆没的噩耗，正如同无头苍蝇般，争抢着宗内值钱的东西，准备四散逃命。
当林昊师徒三人，如同索命阎罗般，出现在烈阳宗山门前时，最后的抵抗也瞬间瓦解。
“降者不杀。”林昊的声音冰冷，传遍整个山头。
负隅顽抗者，被苏婉毫不留情地一剑斩杀。其余人，早已吓破了胆，纷纷跪地求饶。
林昊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带人控制了库房、丹房、藏书阁等重地。
收获，远超预期！
下品灵石堆积如山，粗略估算，竟有近万块！远超青云门目前的所有积累！
各种品相不错的药材装满了好几个仓库！其中不乏炼制通脉境甚至灵台境丹药所需的主材！
宗门的功法秘籍、炼丹心得、历年账册…虽然最高只有玄阶下品，但对于底蕴浅薄的青云门而言，已是极大的补充！
还有不少成品丹药、低阶法器、灵材矿石…
林昊没有丝毫客气，指挥着投降的烈阳宗杂役，将能搬走的资源，全部打包！用缴获的储物袋和马车，浩浩荡荡地运回青云山。
至于烈阳宗的产业地契等，他暂时未动。那些东西牵扯太多，需要慢慢消化，或者…与流云宗“协商”处理。
搬空！彻底的搬空！
当林昊带着满载而归的车队，再次穿过百草集，返回青云山时，整个坊市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那长长的、装载着烈阳宗百年积累的车队，看着那个走在最前方、神色平静的年轻掌门。
无人敢阻，无人敢言。
一种无形的威慑，已然确立。
流云宗驻地，高楼之上。
云逸轩负手而立，远远望着那支驶向青云山的车队，面色平静，眼神却深邃无比。
一名心腹长老站在他身后，低声道：“宗主，我们就这么看着？烈阳宗的产业…”
云逸轩轻轻抬手，打断了他。
“王烈自作聪明，自取灭亡，怨不得旁人。”他澹澹道，“青云门林昊…有雷霆手段，亦有吞鲸之胆。他取走的，是战利品，我们无话可说。至于烈阳宗留下的那些地盘和店铺…”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本就是无主之物了，不是吗？日后，自然会有人…去和那位林掌门，好好‘商量’的。”
心腹长老瞬间明了。宗主这是要默许青云门吞下烈阳宗的遗产，以此作为对其实力的认可和…进一步的拉拢。同时，也将烈阳宗留下的真空地带，作为未来与青云门博弈和交易的筹码。
“那…黑煞帮那边…”长老又问。
“一群丧家之犬，不成气候。”云逸轩语气转冷，“清理干净。百草集，不需要这种不安定的因素了。”
“是！”
云逸轩目光再次投向青云山的方向，喃喃自语：“林昊…你真是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通脉斩灵台…好手段！好狠辣！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还得再提一提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以及…更浓烈的投资兴趣。
青云门，经此一夜，已不再是需要他小心呵护的潜力股。
而是一头…已然露出锋利爪牙的幼年凶兽！
百草集的格局，因这一战，彻底改变。
青云凶名，自此而始！
（第四十五章完）
（第二卷?百草杀劫，凶名初显?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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