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胡商云集，喧嚣嘈杂。一间不起眼的波斯邸店深处，却门窗紧闭，气氛肃杀。
吐蕃大相禄东赞盘膝坐在羊毛毡上，面前摊开着一幅简陋的草图，上面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地点和名称。他眉头紧锁，鹰隼般的眼中闪烁着焦虑与贪婪的光芒。松赞干布的密信就揣在他怀里，措辞严厉，要求他务必不惜代价，查明唐军那种能发出雷霆怒吼、焚毁一切的“天雷”秘密！赞普的大军在高寒之地磨砺爪牙，急需这种神兵利器来对抗强唐，乃至横扫高原！
“大相，我们的人混不进工部的核心作坊，靠近警戒线就被驱赶，那些唐狗看守得太紧了！”一个扮作商人的吐蕃武士低声汇报，语气沮丧。
“废物！”禄东赞低声斥道，手指重重敲在草图上，“核心不行，就从外围！从那些能接触到原料、或者知道东西放在哪里的小人物下手！贪婪，恐惧，嗜好…总能找到弱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鸟鸣暗号。禄东赞精神一振：“进来！”
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唐人服饰的探子闪身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大相，有发现！西市尾的‘醉仙楼’，有个叫赵六的，是工部‘将作监’下辖一个石灰石料场的小管事。此人嗜酒如命，又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昨晚他喝多了，在酒楼里跟人吹嘘，说他虽然管的是石头，但知道‘天火油’（猛火油）存放在城西哪个大仓！还说最近工部在搞什么‘胶泥’，神神秘秘，用的硫磺、硝石数量惊人，都是从他们料场附近的山里秘密运走的！”
“硫磺？硝石？”禄东赞眼中精光爆射！他早就从一些西域商人那里听说过，制造能燃烧爆炸的“希腊火”或“猛火油”，似乎就需要硫磺和硝石！虽然“天雷”似乎更可怕，但这两样东西绝对是关键原料！赵六提到的“胶泥”用量巨大，更是可疑！
“赵六…石灰石料场…”禄东赞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和信息，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好！就是他了！盯紧这个赵六，摸清他的行踪喜好，找机会接触！记住，要做得自然，像他那些追债的‘朋友’一样！先给他点甜头，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
“是！”探子领命而去。
禄东赞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繁华的长安街市，眼神阴鸷：“李世民…你藏得再深，也总有疏漏！这‘天雷’的秘密，我禄东赞要定了！”
与此同时，“醉仙楼”二楼临窗的雅座。李承乾的贴身内侍称心，正陪着一位宗室子弟在此小酌。他因太子腿疾心情不佳，被派出来采买些新奇玩意解闷。席间，他偶然听到隔壁包间传来肆无忌惮的吹嘘声。
“…嘿！你们知道个屁！别看老子只是个管石头的，可工部那些大老爷们用的东西，老子门儿清！城西那个丙字三号仓，知道不？里面装的可不是粮食，是能烧死人的‘天火油’！那味儿，啧啧…还有最近阎尚书亲自抓的‘胶泥’项目，神神叨叨的，硫磺硝石用车拉！老子料场旁边山里挖出来的好货，都送那儿去了！这玩意儿要是弄明白了，嘿嘿…”正是喝得舌头都大了的赵六。
称心眉头微皱。他虽不直接接触朝政，但作为太子近侍，耳濡目染也知道工部最近在搞机密项目，陛下和太子都曾提及要保密。这个满嘴酒气的小吏，竟敢在闹市酒楼如此大声议论？他留了个心眼，暗暗记下了“赵六”、“丙字三号仓”、“硫磺硝石”这几个词。
酒足饭饱，赵六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已经悄然锁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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