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门口的玩家还在揉眼睛骂娘，陆小凡已经连滚带爬蹿出了后门。脚下的泥地湿滑，没了草鞋的左脚被碎石子硌得生疼，他只能踮着脚狂奔，背后还扎着的几根铁钉刮过土墙，划出细碎的 “滋滋” 声。
“别让那灾星跑了！”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夹杂着器物倒地的脆响 —— 不用回头也知道，准是那几个玩家追出来时又撞翻了什么。陆小凡心里又气又笑，这【灾厄缠身】搞起队友和敌人来倒是一视同仁。
穿过两片芦苇荡，晨光村的轮廓重新出现在视野里。村口的老槐树依旧立在那里，只是树下围了几个看热闹的玩家，看见他跑过来立马像见了瘟疫似的散开，有人还高声喊：“快躲远点！扫把星来了！”
陆小凡没心思理会他们的嘲讽，现在当务之急是找村长交任务。虽然只摸到一根野鸡羽毛，但好歹也算跟任务目标沾了边，说不定能混点经验值升级，总比现在 1 级半吊子圣骑士强。
他沿着村道往晒谷场走，路过小吃摊时特意绕了个大圈。胖老板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糖葫芦签子，抬头瞥见他，手里的签子 “哗啦” 全撒了，骂骂咧咧地抓起擀面杖：“你还敢来？再靠近我砸烂你的脑袋！”
陆小凡赶紧加快脚步，心里把系统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刚走过杂货铺，就听见 “哗啦” 一声巨响，瘦高个老板的货架又塌了，这次掉出来的是一堆陶罐，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老板探出头看见他，脸瞬间白了，“砰” 地关上门还上了栓，隔着门板喊：“滚！我今天不开门了！”
【系统提示：杂货铺老板对你的好感度 -2，当前好感度：极度敌对。】
陆小凡嘴角抽了抽，这还没靠近呢就遭了秧，等会儿见村长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他摸出背包里那根孤零零的野鸡羽毛，羽毛尖上还沾着点泥，怎么看都像个笑话。
晒谷场中央的土台上，村长正蹲在那里算账，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这 Npc 留着山羊胡，穿件打补丁的蓝布衫，据说触发隐藏任务的概率极高，论坛上全是 “村长好感度刷满攻略”。陆小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破烂的衣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村长爷爷，我来交任务。” 他堆起笑脸走过去。
村长头也没抬，指了指旁边的箩筐：“野鸡尸体呢？十只，少一只都不行。”
陆小凡的笑容僵在脸上，赶紧把羽毛递过去：“村长爷爷，情况有点特殊，我跟野鸡搏斗了半天，就只摸到这根羽毛……”
“羽毛？” 村长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那根羽毛，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 “啪” 地把算盘拍在桌上，“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清理田埂野鸡这么简单的任务，你折腾了一上午就拿根羽毛回来？”
“真的！那些野鸡特别凶，还会暴击！” 陆小凡急得手舞足蹈，“我差点被它们啄死，武器都断了好几根！”
村长捋着山羊胡冷笑一声，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半截短剑上，又扫了眼他身上的伤口，突然站起身往田埂方向走：“跟我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野鸡能把你个圣骑士欺负成这样。”
陆小凡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田埂上连只鸡毛都没有，全被他吓跑了。他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刚走到田埂边，就听见村长 “哎哟” 一声，脚下一滑摔在泥地里，手里的账本也掉进了水坑。
“造孽啊！” 村长爬起来，账本已经泡得字迹模糊，他指着陆小凡的鼻子骂，“肯定是你这倒霉蛋带来的晦气！我的账本！这可是村里的税收记录！”
陆小凡赶紧去捡账本，刚碰到纸页，就听见 “哗啦” 一声，账本碎成了好几片。他手忙脚乱地去接，结果脚下一滑也摔进了泥坑，正好压在村长刚爬起来的背上，两人叠在一起滚了半圈。
【系统提示：村长对你的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厌恶。】
“你给我滚！” 村长气得山羊胡都抖了，一把推开他，“任务失败！不仅没有经验，你还得赔我账本！”
“赔？我怎么赔啊！” 陆小凡懵了，他全身上下就 10 个铜币，“村长爷爷，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您做别的任务抵债？”
村长理都不理他，捡起破账本就往村里走，走两步还回头瞪他一眼：“离我远点！别把晦气传染给我！”
陆小凡站在泥坑里，看着村长的背影，心里堵得慌。他掏出那 10 个铜币，这还是新手礼包送的，现在连买个包子都不够。要不删号重练？可一想到这头盔花了三个月生活费，他又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再找别的 Npc 试试，说不定有任务能接。”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一瘸一拐往村里走。路过药铺时，白胡子老板正坐在门口晒草药，看见他过来，赶紧用布把草药盖起来，起身就往屋里躲，还不忘喊：“别过来！我的草药可经不起你折腾！”
陆小凡只能苦笑，转身往村东头的猎户家走。猎户王大叔是村里少数给战斗类任务的 Npc，据说能接到 “猎杀野猪” 的进阶任务。他刚走到猎户家门口，就看见王大叔正擦拭弓箭，弓弦上还挂着刚磨好的箭头。
“王大叔，您这儿有任务吗？我能打能抗！” 陆小凡赶紧凑过去。
王大叔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瞬间皱起来：“你就是那个灾星？别靠近我，我这弓箭刚修好。”
“我不碰您的弓箭，就问问任务……”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 “嘣” 的一声，王大叔手里的弓弦突然断了，断口弹起来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印。王大叔气得脸都青了，抓起弓箭就砸过来：“滚！我就说不能见你！”
陆小凡赶紧躲开，弓箭擦着他的耳朵钉在墙上。他吓得撒腿就跑，刚跑出两步，就被地上的藤蔓绊倒，正好撞在旁边的鸡窝上。鸡窝 “哗啦” 塌了，几十只鸡扑腾着翅膀飞出来，朝着村里跑去，还顺便啄了他后脑勺一下。
【-1！】
生命值变成 16\/120。
“我的鸡！” 王大叔的吼声在身后响起，陆小凡不敢回头，连滚带爬地跑了。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村里的 Npc 根本不待见他，可不接任务怎么升级？总不能一直 1 级待在新手村吧。
他想起村西头的裁缝铺，老板娘据说有采集类任务，不用打怪，或许能行。他整理了下衣服，尽量遮住身上的破洞，慢慢走了过去。裁缝铺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
“老板娘，请问有任务吗？” 他轻轻推开门。
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那里缝衣服，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针突然 “啪” 地断了。她愣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布料藏起来，挥手道：“没有没有！我这儿不需要帮忙！”
“可是我看见论坛上说您这儿有收集棉线的任务……”
“那是以前！现在没有了！” 老板娘猛地站起来，推着他往外走，“快走快走，我这布料要是被你弄坏了，我跟你没完！”
陆小凡被推出门外，门 “砰” 地关上了。他刚想再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 “哗啦” 一声，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老板娘的咒骂：“该死的！我的青花瓷碗！”
【系统提示：裁缝铺老板娘对你的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厌恶。】
陆小凡叹了口气，转身往村中央的水井走去。那里经常有 Npc 聚集，说不定能碰到给任务的。刚走到水井边，就看见几个玩家围在那里聊天，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组队的法师小火球。
“快看，那不是灾星吗？” 小火球第一个发现他，赶紧往旁边躲，“离他远点，上次我的法杖就是被他克断的！”
其他玩家也纷纷后退，像躲避瘟疫似的。有人掏出手机拍照，还有人在世界频道发消息：“前方高能！灾星出现在水井边，大家快避开！”
陆小凡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他走到水井边，想喝点水缓解下饥饿，刚弯腰，井绳突然断了，水桶 “咚” 地掉进水井里，溅起的水花正好泼了他一脸。
【系统提示：水井使用失败，触发未知负面效果。】
陆小凡抹了把脸，水里居然带着点泥腥味，还混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味道。他刚直起身，就听见头顶传来 “噗” 的一声，一坨鸟屎正好掉在他脑门上。
“靠！” 陆小凡跳起来骂了一句，伸手去擦，结果脚下一滑，坐在了水井边的泥地上。旁边的玩家笑得前仰后合，有人喊：“灾星牛逼！连鸟都跟你过不去！”
他狼狈地爬起来，刚想走，就看见一个背着货筐的货郎经过。这货郎叫李三，据说手里有不少跑腿任务，对玩家向来大方。陆小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追上去：“李大哥，您这儿有任务吗？送信、送货都行！”
李三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瞬间变了，赶紧加快脚步：“没有没有，我今天的货都送完了！”
“您货筐里不是还有东西吗？” 陆小凡指着他背上的货筐。
李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货筐往地上一放：“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再跟着我，我就喊守卫了！”
陆小凡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 “哗啦” 一声，货筐的底掉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有针头线脑、胭脂水粉，还有几个陶罐。更倒霉的是，一只路过的野狗冲过来，叼起一块胭脂就跑，李三气得直跺脚：“我的胭脂！那可是上等货！”
他捡起一根扁担就朝陆小凡打过来：“都是你害的！我跟你拼了！”
陆小凡吓得转身就跑，李三在后面追着打，沿途的 Npc 看见这场景，要么赶紧关门，要么远远躲开。他跑过小吃摊，胖老板探出头喊：“打！使劲打！把这灾星打出村！”
跑过铁匠铺，络腮胡大汉居然打开门，扔出一把锤子：“李三，用这个！砸他丫的！”
锤子擦着陆小凡的耳朵飞过去，砸在墙上弹了回来，正好砸中李三的脚背。李三痛呼一声，抱着脚蹲在地上，陆小凡趁机钻进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老鼠在墙角乱窜。陆小凡靠在墙上大口喘气，生命值已经降到 12\/120，饥饿感越来越强烈，眼前都开始发黑。他打开背包，里面还是只有 10 个铜币和那根野鸡羽毛，还有半截断树枝。
“难道真要删号了？” 他喃喃自语，手指悬在角色面板的 “删除角色” 按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三个月生活费啊，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实在不甘心。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伙子，你没事吧？”
陆小凡抬头一看，是村里的老药农张大爷，这 Npc 平时很少说话，据说手里有个找草药的隐藏任务。他赶紧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张大爷，我没事，就是想找个任务做。”
张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事，全村都传遍了。你这孩子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属性。”
陆小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 Npc 居然知道他的情况。他赶紧说：“张大爷，我真的很能吃苦，什么任务都能做！找草药、挖野菜都行！”
张大爷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给你任务，是我这草药娇贵，经不起你折腾。上次你路过药铺，王老头的药就撒了一地，我这要是让你找草药，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他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窝头，递给陆小凡：“拿着吧，垫垫肚子。看你这孩子也不容易，就是运气差了点。”
陆小凡接过窝头，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这还是他进游戏以来，第一个对他好的 Npc。他刚想说谢谢，就听见 “咔嚓” 一声，窝头突然碎成了渣，从他手里掉了下去，正好掉进一个老鼠洞里。
张大爷的脸瞬间白了，往后退了两步：“造孽啊！这窝头可是我一天的口粮！”
【系统提示：药农张大爷对你的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中立。】
陆小凡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老鼠洞，彻底懵了。他连 Npc 给的窝头都留不住？这【灾厄缠身】也太离谱了！
张大爷摇着头走了，嘴里还念叨着：“惹不起，惹不起。”
陆小凡蹲在地上，看着老鼠洞发呆。阳光透过巷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从抢头盔的兴奋，到选职业的手滑，再到被野鸡追杀、被 Npc 嫌弃，这短短一天的经历，比他过去二十年都要跌宕起伏。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村长的喊声：“灾星！你在哪儿？过来一下！”
陆小凡愣了一下，村长找他干嘛？难道是要给任务？还是要他赔账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往巷口走。不管怎么样，总得去看看，说不定还有转机。
走到巷口，就看见村长站在那里，脸色比刚才好看了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陆小凡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账单吧？
“村长爷爷，您找我？” 他小心翼翼地问。
村长看了他一眼，把纸递过来：“这是村后矿洞的采矿许可，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学采矿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矿洞里出了什么事，跟村里没关系。”
陆小凡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着 “采矿许可” 四个字，还有村长的印章。他愣了愣，这是任务？还是单纯的打发他？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个事做了。
“谢谢村长爷爷！” 他赶紧道谢。
村长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陆小凡拿着采矿许可，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任务，但总比没任务强。他看了看村后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矿洞的入口，据说采矿能赚钱，说不定能攒够修武器的钱。
他握紧了手里的采矿许可，拍了拍身上的泥，朝着矿洞的方向走去。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头顶传来 “哗啦” 一声，抬头一看，是块瓦片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脚边，溅起一地灰尘。
陆小凡嘴角抽了抽，这倒霉日子，看来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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