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鞍”的灵感
驯马场上的摩擦与挫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阳歌心头。他深知问题的根源——缺乏有效的马具。光靠人的双腿力量和勇气去对抗马匹狂暴的野性，效率低下且代价惨重。必须要有技术的介入，要用智慧来弥补体能的不足。
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泡在了驯马场。但他不再催促战士们上前尝试，而是像一个最耐心的观察者，远远地、静静地注视着那些焦躁不安的马匹。他看它们奔跑、跳跃、吃草、甚至卧倒休息，目光尤其长时间地流连在它们的背脊线条和头部结构上。
夜晚，核心营地最大的那间版筑屋内，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阳歌坐在铺着兽皮的土炕上，面前摊开一块较为光滑的木板，手里拿着烧黑的细小木炭条。
岩灵哄睡了因为白天惊险一幕而有些蔫蔫的勐和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木板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轻声问道：“还在想驯马的事？”
“嗯。”阳歌没有抬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木板，“光靠人硬上不行，得有‘工具’。就像我们打猎需要弓，耕田需要犁一样。”
他的思绪飘回了前世。边防哨所的军马、影视作品里的骑兵、甚至公园里游客骑乘的马匹……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两个关键部件上——能让骑手坐稳的“鞍”，和控制马匹方向的“笼头”。尤其是马鞍，那高耸的前后桥（鞍桥）结构，是提供稳定性的关键！
然而，记忆是模糊的，具体的制作工艺更是全然不知。他只能根据最基本的物理原理和这几日的观察来推导。
“马背是弧形的，人坐上去，两条腿为了夹紧马腹，会很吃力，而且容易左右滑动……”他喃喃自语，炭笔在木板上画出一条微微拱起的曲线，代表马背。然后在曲线之上，画了一个代表人的简单坐姿，“如果……如果有一个东西，能垫在马背上，一方面保护马背，另一方面……能卡住人的身体，不让它轻易滑动……”
他尝试着在那个代表人的简笔画下面，画出一个中间微微下凹、两边略有隆起的垫状物。
“这是什么？”岩灵好奇地问，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暂时叫它‘鞍垫’。”阳歌解释道，“但它不能是软的，太软了人还是会陷下去不稳。它需要有一定的硬度来保持形状，但内部又要填充柔软的东西，让马匹感到舒适，不会磨伤它的背。”
他又在马匹的头部比划着：“还有，现在用的皮绳缰绳直接勒在马嘴上，控制不好力度，马会疼，会更暴躁。需要有一个东西套在它的头上，固定住，让力量能均匀分散，并且能更精准地控制它转向……”
他在木板的另一侧，开始勾勒一个套住马头、连接缰绳的器具草图，重点画出了嵌入马嘴中的“衔铁”（他暂时称之为“嚼子”）和连接各部分皮带的结构。
画完后，他看着这两幅极其简陋、甚至有些抽象的草图，心里也没底。但这已经是他在现有条件下，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这块画满草图的木板，直接找到了工师署的大工师——坚手。
“坚手，立刻停下手里所有次要的工作，集中最好的皮匠和木匠，研究这个！”阳歌的神色极其严肃，他将木板递给坚手，“用最好的材料，反复试验，我要尽快看到实物！”
坚手接过木板，看着上面从未见过的奇怪图案，一脸茫然：“首领，这是……”
“这是能让我们驯服野马的关键！”阳歌压低了声音，语气凝重，“记住，制作过程，必须在绝对保密的地方进行！参与的人，必须是你最信任、口风最紧的！做出来的东西，除了测试者，绝不能给任何人看到细节！尤其是，”他顿了顿，“尤其是与天狼部落交易时，绝不能显露分毫！这是我们未来可能保命的优势，明白吗？”
坚手从未见阳歌对一件新工具如此重视甚至带着一丝警惕，立刻意识到事关重大。他挺直腰板，郑重保证：“首领放心！我亲自带人做，就在最里面的工棚，绝不外传！”
接下来的几天，工师署最里侧的那个工棚日夜传来敲打、鞣制、争论的声音。阳歌每天都会过来查看进度，与坚手和几位老工匠讨论细节。用什么木头做鞍架（阳歌称之为“鞍树”）既轻便又结实？皮革要鞣制到何种硬度？内部填充干燥的软草还是羊毛？嚼子用硬木还是尝试用铜、铁铸造？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反复试验。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不是鞍垫形状不对，坐上去更别扭，就是笼头结构不合理，根本无法有效控制马匹。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第一套勉强成型的马具诞生了。
它看起来无比简陋粗糙：所谓的“鞍”更像一个用硬木粗略刨出基本形状、中间微凹、包裹了多层鞣制硬皮并在内部填充了柔软羊毛的怪异坐垫，前后只有象征性微微隆起的木块，远谈不上真正的鞍桥；笼头则是用结实的皮条编成，关键部位嵌有一个用青铜精心打磨而成的“嚼子”，这是坚手下血本用部落宝贵的青铜打造的。
阳歌抚摸着这套粗糙的马具，心情激动。虽然简陋，但它代表着从零到一的突破！
他亲自拿着马具，再次来到驯马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套奇怪的东西上，充满了好奇与怀疑。
阳歌没有多做解释，他直接看向因为打扫马粪而变得灰头土脸、却依旧天天泡在驯马场的儿子。
“勐，过来。”
勐愣了一下，丢下小扫把，跑了过来，大眼睛紧紧盯着那套马具。
“怕不怕？”阳歌问。
勐看了看那匹曾经摔过他的红马，又看了看父亲手中奇怪的工具，用力摇了摇头：“不怕！”
“好。”阳歌亲自演示，将鞍垫固定在那匹相对温顺的母马背上，又小心地给它套上笼头，将皮缰绳递到勐的小手里，“记住，抓紧这里，身体坐直，夹紧腿，但不要用死力。感觉要失去平衡时，可以试着抓住这里。”他指了指鞍垫前端那微微隆起的部分。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勐深吸一口气，在父亲的托举下，爬上了马背。他的双脚甚至还够不到马腹，但坐上那简陋的鞍垫后，他立刻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感！屁股不再直接打滑，身体有了一个粗略的支撑点。
他轻轻一抖缰绳，母马顺从地迈开了步子。走了几步，勐尝试着拉动一侧缰绳，母马的头随之转动，改变了方向！
成功了！基本的控制和稳定实现了！
勐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兴奋和光彩。他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催动母马小跑！
“哒哒哒……”马蹄声变得轻快。勐小小的身体随着马背起伏，但他紧紧抓着那简陋的前鞍桥，竟然稳稳地坐在上面，没有再被甩下来！
“成功了！” “天哪！那东西有用！” “看！勐能控制它跑了！”
驯马场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之前所有的怀疑和沮丧都被这激动人心的一幕驱散。锋、巨石等驯马小组的成员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岩灵站在人群前方，看着儿子骑在马上那兴奋而自信的小模样，看着他稳稳当当的身影，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担忧过后，是难以抑制的骄傲和欣慰在她眼中流淌。她下意识地看向阳歌，只见他嘴角含笑，目光中充满了智慧得以实践的成就感。
勐骑着马绕场跑了一圈，最后在阳歌面前稳稳停住。他小脸通红，汗水混着灰尘，却笑得无比灿烂，大声喊道：“阿父！这个‘鞍’太厉害了！我还能更快！”
阳歌大笑起来，上前将儿子抱下马：“好小子！不过今天到此为止！”
他转身面对激动的人群，高高举起那套简陋的马具，声音铿锵有力：“从今天起，驯马，将进入新的阶段！工师署会尽快制作更多、更好的马具！我要求你们，尽快熟悉它，掌握它！汉部落的骑兵，将从这里起步！”
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技术的曙光，终于照亮了充满摩擦与艰难的驯马之路。
第一百九十五章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原始征途：从龙图腾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