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的尽头,宙灵界核心壁垒震颤不休,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三道凌驾于万法之上的身影悬立于虚空,周身流转的法则之力搅动得星河倒卷,连时间长河都泛起了浑浊的浪涛——居中者是勘破仙帝境的宙灵始祖,玄黑色的帝袍上绣着亿万星辰虚影,每颗星辰都代表着一条被他吞噬的法则;左侧是炼化万劫的仙神境七重长老,枯瘦的手指间缠绕着黑色闪电,那是由万道劫力凝聚而成的毁灭之力;右侧是执掌轮回碎片的仙神境八重尊主,周身环绕着十二道灰色光环,光环中隐约可见无数生灵在轮回中挣扎的虚影。他们于时光碎片中瞥见李长生腰间玉佩里流转的三界灵韵,以及“人间”剑中蕴含的本源秩序,眼中贪念如野火燎原,连周身稳定的法则都因这股欲望扭曲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
“区区下界修士,竟持有界源至宝。”宙灵始祖的声音沙哑如磨铁,每个字都震得时空壁垒生出蛛网般的裂纹,“夺取玉佩炼化剑魂,我宙灵界便可跳出天道束缚,成为诸天唯一主宰。”他话音刚落,帝袍上的星辰虚影齐齐亮起,一股碾压诸天的仙帝威压朝着长生酒馆的方向压去,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成了螺旋状。
话音未落,仙神境七重长老已将宙灵界亿万年积累的界域本源压缩成一柄时光巨斧。斧刃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万劫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对应着一场毁灭星辰的浩劫,斧身挥动间,周遭的时间流速忽快忽慢,近的星辰瞬间衰老成白矮星,远的星云却倒退回初生状态。巨斧携着碾压万古的威势朝着长生酒馆劈来,所过之处,星辰成齑粉,法则碎如尘,连星海深处的万法之源都剧烈震颤,仿佛整个天地都要在这一斧下重归混沌;与此同时,仙神境八重尊主催动手中的轮回碎片,碎片化作一道灰色裂隙,无数披头散发的怨灵从时光缝隙中涌出,怨灵周身缠绕着仙神级的死亡法则,所过之处连虚空都在腐朽剥落,露出后面虚无的混沌,它们嘶吼着直扑酒馆,想要吞噬生灵的元神与灵韵来壮大自身。
此时的长生酒馆正飘着小雪,细碎的雪花如同柳絮般落在青瓦木檐上,积起薄薄一层白霜。李长生坐在炉边的竹椅上,为怀里取暖的孩童讲着星海的故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孩童听清。窗外的雪花忽然在半空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孩童原本乌黑的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白发,稚嫩的肌肤也爬上了细密的皱纹——仙神境的时光之力已穿透界域壁垒,要将这方天地拖入加速衰老的轮回;酒馆的木柱上悄然爬满了蛛网状的裂纹,那是轮回怨灵的死亡法则在侵蚀凡间器物,连炉中跳动的火焰都变得微弱,暖意都瑟缩了几分,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腐朽的气息。
李长生放下手中的故事书,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随着他指尖落下,凝滞的雪花骤然绽放,化作漫天流萤般的光点,温柔地驱散了侵入酒馆的时光之力;孩童头上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变得乌黑柔软,肌肤上的皱纹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孩童特有的红润光泽;木柱上的裂纹在炉火的暖光中缓缓愈合,腐朽的气息被炉火蒸腾的暖意彻底涤荡干净,炉火烧得重新旺盛起来,映得整个酒馆都暖融融的。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刚才所做的不过是掸去了衣襟上的一片落雪,连眼神都未曾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地落在窗外飘雪的庭院里。
酒馆外,修真界的修士们望着那遮天蔽日的时光巨斧,个个面色惨白如纸。他们连听都没听过,这等至高境界,如今竟联袂来袭,仙神境的法则之力已经开始扭曲三界灵脉,望月仙山的万丈基石在无声中震颤,蓬莱仙岛的千年灵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这等威势足以让整个三界在顷刻间覆灭。玄真长老的后人紧紧握着手中祖传的“心戒”铜镜,铜镜表面已布满裂纹,镜中倒映着巨斧狰狞的虚影,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上仙……仙神境的轮回法则已经开始篡改生灵命格,刚出生的婴儿额头上都出现了死亡印记!”
李长生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素色的白衫在风雪中轻轻扬起,衣角沾着的雪花在接触到他体温的瞬间融化成水珠,又很快被风吹干。他抬头望向那柄裹挟着毁灭气息的巨斧,以及斧刃上显露出的三道无上身影,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三块无关紧要的顽石。仙神境七重长老指尖的万劫之力在斧身流转,每一道劫纹扫过,都有无数低阶修士的仙府在无声中崩碎,连神魂都被碾碎成虚无;仙神境八重尊主周身的轮回碎片闪烁着幽幽绿光,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死寂的墨绿色,无数生灵的影子在绿光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被拖入无尽轮回的深渊;而宙灵始祖周身的仙帝威压如同厚重的天幕般压下,三界生灵都感到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为尘埃,可李长生却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超过一息。
“扰了清净。”
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没有任何力量加持,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话音刚落,他腰间的“人间”剑自行出鞘,剑身在风雪中亮起一道温润的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柔和的质感。这道光芒没有主动对抗巨斧的威势,却如细雨般渗透到周遭的空间里,让那些被时光之力扭曲的灵气重新舒展,让崩裂的法则碎片开始缓慢愈合,连那些在死亡法则中挣扎的怨灵,眼中都泛起了一瞬的清明,仿佛回忆起了生前的片段,随即又被李长生彻底无视,仿佛它们的存在与否都与自己无关。
“放肆!”宙灵始祖怒喝一声,仙帝境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朝着酒馆扑来,所过之处仙山崩裂,界海倒流,无数修士在这股威压下直接神魂俱灭。仙神境长老与尊主同时发力,时光巨斧上浮现出亿万年的时光刻度,斧刃尚未真正落下,酒馆周围的土地已开始大面积龟裂,地里的灵根瞬间枯萎成灰,仿佛要被抽干所有生机;轮回碎片散发出的绿光更加浓郁,将酒馆笼罩其中,无数扭曲的鬼影在绿光中嘶吼,试图将酒馆里的生灵拖入轮回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李长生抬手,一道淡青色的剑气挥出,动作随意得如同挥赶苍蝇。
“一剑,清净。”
淡青色的剑光慢悠悠地划过天空,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余下剑光划破空气的轻响,如同雪花落在梅梢般轻柔。剑光所过之处,狂暴的法则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迅速平静下来,风雪为之停顿,怨灵为之驻足,连那股碾压诸天的仙帝威压都变得温顺起来。剑光与巨斧接触的刹那,仙神境长老引以为傲的时光巨斧如同琉璃般碎裂开来,没有爆发毁灭性能量,斧刃中的万劫之力化作漫天星雨,温柔地滋润着干涸的灵脉,那些被掠夺的星辰本源在星雨中重归星海,黯淡的星辰重新亮起光芒;怨灵在剑光中化作点点光点,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融入轮回长河,连被扭曲的轮回碎片都恢复了纯净的色泽,重新归于天地秩序;宙灵始祖周身的仙帝法则如同潮水般层层剥离,露出其依靠掠夺亿万生灵本源堆砌的腐朽内核,在剑光触及的瞬间便化作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剑光余势未减,穿透巨斧后径直斩向宙灵界的核心疆域。那座存在了亿万年、被无数法则层层守护的界域,在剑光中如同冰雪般消融,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界域本源化作精纯的灵韵,顺着剑光流淌向三界各处,滋养着被掠夺过的星海与仙山。更令人心惊的是,时间长河中关于宙灵界的所有记载,无论是文字、影像还是生灵的记忆,都在同一时间悄然消散,仿佛这个界域从未在时光中留下过任何印记。
风雪依旧,酒馆里的炉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孩童指着天空好奇地问:“掌柜的,那个大斧头不见了!”
李长生将“人间”剑归鞘,青衫上残留的雪花在他转身时悄然融化,留下淡淡的水痕又很快消失。他淡淡地望了眼重新变得清明的天空,腰间的玉佩因吸收了界域灵韵微微发烫,却只是淡淡道:“碍事罢了。”说完便转身回到炉边,重新拿起故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翻书的动作平稳如常,连书页翻动的角度都与之前无异,仿佛那足以毁灭三界的仙帝仙神,不过是打断他讲故事的一只小虫。
远处的望月碑林发出嗡鸣,被时光之力侵蚀的符文重新亮起柔和的光芒;蓬莱界海碧波荡漾,干涸的灵泉喷出了清澈的仙水,水中游动着带着灵韵的鱼儿;星海深处的星辰重新闪烁,破碎的星轨在灵韵滋养下缓缓修复,形成了更璀璨的星河。三界生灵都莫名觉得心头的巨石消失了,纷纷抬头望向江南方向,却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宁笼罩下来,这种安宁并非源于守护,而是源于某种威胁的彻底消失。从此之后,三界再无宙灵界的传说,只余下一句低语在时光中流传:仙帝仙神若扰了清净,亦敌不过人间一剑清净。长生酒馆的灯,在风雪中亮得如常,不增半分暖意,也不减半分光亮。
剑光灭界后的第三千年,时光长河恢复了清澈,河水中流淌着纯净的岁月之力,却再无生灵敢随意触碰;星海深处的灵脉绽放出新芽,仙植与灵兽在灵脉周围繁衍生息,形成了天然的生态循环。修真界的修士们不再执着于境界攀升,反而学着在人间耕种、在仙山护灵、在星海播撒生机,这并非源于对李长生的效仿,而是因为当年他一剑灭界后留下的那句“无事莫扰”,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位长生掌柜虽淡漠,却绝不容许任何人打破这方天地的清净。有人曾在酒馆外徘徊百年,试图求见李长生拜师问道,却连酒馆的门都未能靠近,最终只能在风雪中枯坐成石,而李长生自始至终未曾抬头看过一眼,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窗外的雪景,或是手中那本翻了千万遍的故事书。
这日,长生酒馆来了位身着麻布衣衫的客人,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混沌清气——正是当年宙灵界消散后,由被解放的本源灵韵重新凝聚而成的“新灵”。他望着柜台后温酒的李长生,眼中没有敬畏,只有纯粹的好奇,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上仙一剑灭界,仙帝与仙神境的力量何等磅礴,您为何不收为己用?据我所知,那等力量足以让您称霸诸天。”
李长生将温好的灵酿推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无用。”对他而言,称霸诸天与碾死一只蝼蚁并无本质区别,都属于毫无意义的事情。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新灵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玉佩的温润触感似乎比任何力量都更让他在意。
新灵捧着酒杯微微一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目光扫过酒馆墙面,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人间的田野、仙山的云海、星海的星辰融为一体,落款是“尘埃自处”四个字,笔锋淡漠疏离,与李长生的气质如出一辙。他本想问些什么,却在接触到李长生平静无波的目光时,将所有问题都咽了回去,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星海深处诞生了新的界域,那里的生灵没有境界之分,以守护灵脉为生,他们称自己的世界为归真界。”新灵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像是在汇报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李长生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星空,腰间的玉佩微微亮起,映出归真界生灵劳作的景象:有修士在田间插秧,灵谷在他们手中结出饱满的谷穗;有灵兽在溪边饮水,吐出的气息滋养着岸边的仙草;有孩童指着星辰辨认方向,眼中闪烁着对天地的好奇……他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继续温酒,没有任何评价,仿佛这不过是天地间最寻常的景象,不值得他多费一丝心神。
消息传到修真界,各宗门长老齐聚昆仑,望着碑林上自发浮现的新符文——那是归真界的生灵与三界灵脉共鸣产生的印记,符文流转间,连望月的冰雪都变得温润起来,融化的雪水滋养着大地,长出了青翠的草木。玄真长老的后人,如今已是天云掌门,望着符文轻叹:“上仙当年拂拭的从不是什么执念,不过是些碍眼的东西罢了。”他终于明白,李长生的淡漠并非伪装,而是真的将万物都视作尘埃,只在意自己的清净。
不久后,归真界的生灵派来一位背着竹篓的少年,篓中装着星海特产的灵谷种子。他见到李长生时,没有行大礼,只是从篓中取出种子递过去:“归真界的长辈说,这是用您当年剑光余韵滋养的‘安宁穗’,种在人间能驱散所有恶意。”
李长生接过种子,指尖轻轻触碰,种子便在酒馆院中生根发芽,很快长成一片翠绿的禾苗。少年看着禾苗,忽然问道:“掌柜的,能灭掉仙帝、斩掉仙神的,一定是很厉害的至宝吧?”
李长生指了指禾苗、窗外的炊烟、天上的星辰,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是些东西。”在他眼中,所谓的至宝与路边的石子并无区别,唯有是否碍事之分。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离去时带走了一坛酒馆的灵酿,说要让归真界的生灵尝尝“人间的味道”。李长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随手拿起“人间”剑修剪院中的花枝,剑身上的光芒温润如月光,落在花草上,与他脸上亘古不变的淡漠相得益彰。修剪下来的花枝被他随手丢在院角,很快便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岁月流转,长生酒馆院中的禾苗结出了饱满的谷穗,穗上的光芒能安抚躁动的灵韵,连路过的妖兽闻到谷香,都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不敢惊扰这份清净;归真界的灵谷传遍三界,种在魔域旧址长出了甜美的果实,种在星海裂隙旁开出了抗瘴气的花朵,曾经的战场如今都成了良田,却没人敢将这一切归功于李长生,只当是天地自然的馈赠。曾经象征着杀伐的“人间”剑,如今常被李长生用来修剪花枝、劈柴烧火,剑身上的光芒依旧温润,却从未显露出半分当年灭界的锋芒。有一次,一位误入山谷的仙神境修士见到李长生用“人间”剑劈柴,惊得险些道心崩碎,而李长生只是瞥了他一眼,那修士便如遭雷击,连滚带爬地逃出山谷,从此再不敢靠近。
有修士路过酒馆,犹豫再三还是问道:“若再有界域觊觎这方天地,扰了清净怎么办?”
李长生望着天边掠过的流云,腰间玉佩与剑穗轻轻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扰了清净,便斩。”
夕阳西下,酒馆的灯又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白衫掌柜的身影在灯光中拉长,与窗外的人间、远处的仙山、更遥远的星海连成一线。剑光的余韵仍在天地间流转,却没有半分滋养万物的暖意,只是让这方天地保持着他偏爱的那份清净。三界的修士们渐渐明白,他从不是什么守护者,也无关乎天地大义,不过是不容许任何人打扰他在这长生酒馆里看山望雪、温酒度日的清净罢了,至于这方天地的存亡,万物的兴衰,本就不在他的在意之列。他的淡漠,是历经无尽岁月后,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终极平静,如同时间长河本身,无声无息,却容不得任何东西搅乱它的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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