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晨光比前两日更暖些，林听言刚帮周叙白调整好输液管，手机就震了震，是谢喻发来的消息：“在医院楼下了，忙完下来，带你去吃巷口那家新开的生煎包。”
她指尖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靠在床头翻书的周叙白，轻声说：“我朋友来接我，今天就先到这儿了。”
周叙白合上书，目光落在她手里拎着的空保温桶上，点头时语气比平时软了些：“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不用特意赶早。”
林听言“嗯”了一声，拎着东西转身往外走，走到病房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叙白还望着她的方向，晨光落在他发梢，竟比前两日多了点温和的暖意。她赶紧收回目光，快步下了楼。
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谢喻正靠在车旁低头刷手机，浅灰色的卫衣搭着牛仔裤，还是上学时那副清爽模样。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朝林听言笑：“可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待一整天。”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帮着盯了会儿输液。”林听言把保温桶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时，才发现谢喻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她爱吃的草莓大福。
“你最近总往医院跑，怕你没好好吃饭。”谢喻发动车子，余光瞥见她眼底淡淡的倦意，忍不住多问了句，“到底是帮谁忙啊？这么上心，连周末都抽不出空。”
林听言捏着大福的包装纸，指尖轻轻蜷了蜷。她没跟谢喻说过周叙白的事，一来是觉得没必要翻旧账，二来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她在照顾那个分了七年年的前男友。
“就是剧组的一个人，为了保护我受了伤，不管怎么样我也得看着。”她含糊着带过，赶紧岔开话题，“你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不用上班吗？”
谢喻早就习惯了她不愿提的事从不追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周调休，想着你总待在医院闷得慌，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车子刚拐过街角，林听言无意间抬头，却看见医院二楼的窗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望着这边。她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是周叙白。
周叙白其实是想再跟林听言说句话，刚才她走得急，他忘了说保温桶里还放了包她爱吃的坚果。可走到窗口时，却看见她跟一个男生站在车旁说话，男生递东西给她时，眼里的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熟稔。他扶着窗框的手轻轻顿了顿，目光落在那辆银灰色的车上，直到车子驶远，才慢慢收回视线。
左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低头看着指尖残留的苹果皮纹路——昨天削苹果时断了好几次的果皮，今天竟顺畅了些。可刚才看见林听言跟那个男生说话时的模样，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比伤口还闷。
他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只觉得林听言跟他在一起时，比跟自己在一起时更放松，连笑起来的弧度都软了些。周叙白慢慢走回病床边，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还没拆封的香水礼盒上——浅灰色的包装纸在晨光里泛着光，像极了刚才那个男生穿的卫衣颜色。
他伸手碰了碰礼盒上的白绳结，指尖传来的触感轻飘飘的，却让他心里沉了沉。原来，她身边早就有了愿意陪她吃草莓大福、接她回家的人。
而林听言坐在车里，心还在怦怦直跳。她侧头看向窗外，刚才周叙白站在窗口的模样，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眼里的情绪太复杂，有她看不懂的失落，还有点……委屈？
“想什么呢？脸都白了。”谢喻递过来一瓶热牛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听言接过牛奶，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稍微定了定神：“没事，可能是刚才在医院待久了，有点闷。”
她喝着牛奶，目光落在车窗外掠过的街景上，心里却乱糟糟的——周叙白刚才看见谢喻了，他会不会误会？可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就算误会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想起刚才周叙白望着车窗的眼神，像被遗弃在晨光里的孩子，让她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车子刚停在巷口生煎包店门口，油香就裹着热气飘了过来。谢喻先下车，绕到副驾帮林听言开车门，顺手接过她手里还没吃完的草莓大福纸袋：“这家店我上周来踩过点，生煎的底脆得很，还能选你爱吃的虾仁馅。”
林听言跟着他走进店里，暖黄的灯光裹着烟火气，瞬间驱散了医院里的冷清。谢喻熟门熟路找了靠窗的位置，把菜单推到她面前：“除了生煎，还要份鸭血粉丝汤吗？你以前总说生煎配汤才够味。”
没等多久，生煎和汤就端上了桌。谢喻用筷子夹起一个生煎，轻轻咬开小口，先把汤汁倒在碟子里：“小心烫，这家汤汁特别足。”说着，又把醋瓶推到她手边，“知道你爱吃醋，多放点儿。”
林听言学着他的样子咬开生煎，虾仁的鲜混着醋香在嘴里散开，暖意从胃里慢慢漫到心口。她吃着东西，没再想医院里的事，也没提周叙白，只听谢喻絮絮叨叨说最近公司的趣事——比如同事养的猫总偷喝他的咖啡，楼下便利店的阿姨总多给他塞一颗糖。
“对了，”谢喻喝了口汤，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前阵子去外地出差，看见这个觉得你会喜欢。”
林听言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个小巧的木质书签，刻着淡淡的玉兰花纹，正是她喜欢的样式。“你怎么知道我缺书签？”她捏着书签，指尖能摸到木质的纹理，温温的。
“上次去你家，看见你书桌上的书签都磨边了。”谢喻笑着挠挠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觉得挺配你常看的那本诗集。”
林听言把书签放回盒子里，小心收进包里，心里软乎乎的。谢喻总是这样，记得她的小习惯，却从不说什么刻意的话，连关心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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