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将陆则的部署逐条记在笔记本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我分两路安排人手，”
抬眼看向陆则，眼神里带着刚燃起的斗志，“一路让老陈带队，乔装成回收旧家电的商贩，潜入旧工业区寻访老街坊；
另一路让小李负责，以工商核查的名义，接触新帅集团的边缘员工，重点打听李成阳和麦自立当年的交集。”
“记住，”陆则伸手按住笔记本，语气严肃，“老陈那边要绝对低调，旧工业区鱼龙混杂，高明远的人说不定早就布了眼线，一旦暴露，不仅查不到线索，还会打草惊蛇；
小李那边要把握分寸，工商核查的名义只能用一次，不能逼得太紧，新帅的员工本来就怕事，逼急了反而会彻底闭嘴。”
祁同伟点头应下，刚拿起手机要拨电话，屏幕突然亮起，是老陈发来的紧急消息：“队长，旧工业区入口守着两个陌生男人，一直在打量来往的人，看着不像住户。”
陆则凑过去看了眼消息，眉头瞬间拧紧：“高明远的动作比我们快。让老陈别硬闯，先在工业区外围蹲守，观察那两个人的动向，等他们换班或者离开再进去。”
另一边，小李带着两名同事赶到新帅集团楼下，刚出示完工商核查的证件，前台就面露难色地拨通了电话。
没过多久，新帅集团的行政总监匆匆赶来，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各位领导，实在抱歉，我们公司近期在做内部整改，员工档案都暂时封存了，要不你们改天再来？”
“整改？”小李挑眉，“我们提前没收到任何整改通知，而且工商核查不需要等档案封存，只需要找几位基层员工了解下情况就行。”
行政总监的笑容僵了一下，语气却依旧强硬：“实在是不方便，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包涵。”他身后的保安也悄悄围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
小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阻挠，刚想据理力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则发来的消息：“别纠缠，先撤。”他压下心头的火气，收起证件：“既然你们不配合，我们会向市局报备，后续再安排核查。”
离开新帅集团后，小李立刻给陆则回电话，语气带着不甘：“陆哥，他们明显是早有准备，高明远肯定提前打过招呼了。”
陆则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敲击着桌面，沉默片刻后说道：“意料之中。你让兄弟们别散，在新帅集团附近的咖啡馆蹲守，说不定能碰到愿意私下沟通的员工。”
与此同时，旧工业区外围的老陈，正躲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观察着入口处的两个陌生男人。
那两人穿着黑色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每隔十分钟就会交换一次眼神，视线始终锁定在进出工业区的人身上。
“陈队，”旁边的年轻警员低声说道，“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他们根本没要走的意思，会不会是高明远特意安排在这守着的？”
老陈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仔细打量着那两人的手腕——其中一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限量版的运动手表，这种手表价格不菲，根本不是普通盯梢的人能戴得起的。
“不对，”老陈突然开口，“这两人不像是高明远的普通手下，倒像是孙兴身边的人——你看那块表，孙兴的手下之前在金夜娱乐城门口露过面，戴的就是同款。”
话音刚落，那两个男人突然动了，朝着工业区深处走去。
老陈立刻示意队员发动车子，缓缓跟了上去。车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两侧的老旧楼房墙壁斑驳，墙角堆着废弃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就在车子转过一个拐角时，老陈突然叫停：“停车！”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平房，“你看那扇窗户，是不是有个人影？”
年轻警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平房的窗户被一块破布遮住，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人正朝着外面张望。“陈队，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陈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拍下平房的地址：“先别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查下这栋房子的主人。”
可就在他准备收起手机时，平房的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朝着巷口走去。
“机会来了，”老陈推开车门，压低声音说道，“我去跟她搭话，你们在这等着，一旦有情况立刻接应。”他拉了拉身上的旧外套，装作路过的样子，朝着老太太走去。
“大妈，请问一下，附近有没有废品收购站啊？”老陈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
老太太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废品收购站？早就搬走了，你要收废品的话，得去城外。”
“搬走了？”老陈故作失望，“那真是麻烦了，我这车上还有不少旧家电，本来想就近处理了。对了大妈，您在这住了多少年了？这一片看着挺旧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快三十年了，年轻人都搬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
顿了顿，老太太突然压低声音：“小伙子，我劝你赶紧走，这几天不太平，总有些陌生人在附近转悠，问东问西的。”
老陈心里一动，连忙说道：“陌生人？是不是穿着黑色夹克，戴着手表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连忙摆了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说完，她拎着菜篮子，加快脚步朝着巷口走去，仿佛老陈是什么洪水猛兽。
老陈刚想追上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只见之前在入口处的两个男人正朝着他跑来，脸上带着凶光。
“不好，被发现了！”老陈转身就往面包车的方向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站住！”其中一个男人大喊一声，手里突然掏出一根甩棍，朝着老陈的后背挥来。
老陈猛地侧身躲开，甩棍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面包车突然冲了过来，车门打开，年轻警员一把将老陈拉上车，司机猛踩油门，车子瞬间冲了出去。
身后的两个男人不甘心地追了几步，见车子越开越远，其中一人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孙总，人跑了，应该是市局的人乔装的。”
电话那头的孙兴，正躺在金夜娱乐城的包厢里，身边围着几个美女。他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猛地坐起身：“市局的人？他们怎么找到那的？”
“不清楚，他们伪装成收废品的，跟麦自立的老邻居搭话了。”
孙兴眼神一狠，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立刻去查那个老太太的底细，还有，让高明远那边加派人手，把旧工业区给我盯死了，不准任何人靠近！”
挂了电话，孙兴阴沉着脸，拨通了贺芸的电话：“妈，市局的人开始查麦自立案了，他们去了旧工业区，还跟当年的老街坊接触了。”
贺芸正在家里看书，听到这话，手指猛地攥紧了书页：“知道了，我会让人给市局施压，让他们停止调查。你那边也收敛点，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知道了妈。”孙兴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有贺芸在，市局的人再怎么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而此时的市政府临时办公室里，老陈正捂着胳膊上的擦伤，向陆则和祁同伟汇报情况：“陆哥，祁队，我们跟丢了那个老太太，而且还被孙兴的人发现了，他们下手挺狠的，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祁同伟看着老陈胳膊上的伤口，脸色铁青：“孙兴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我现在就带人去金夜娱乐城，把他给抓回来问话！”
“不行！”陆则立刻拦住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抓了他也审不出什么，反而会让贺芸有借口干预，到时候我们连暗查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祁同伟语气急躁，“老陈差点出事，新帅那边又不配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线索断了？”
陆则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麦自立案卷宗，翻到薛梅的报案记录。
“线索没断，”他突然开口，眼神里透着坚定，“那个老太太既然知道陌生人在附近转悠，说明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怕被报复不敢说。
另外，薛梅当年报案后，肯定留下了联系方式，我们可以从薛梅的下落入手，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孙兴这么急于阻止我们查旧工业区，反而说明那里藏着关键证据。
我们可以换个思路，让老陈他们乔装成装修工人，以给旧房子装修为由，再次潜入旧工业区，重点接触那个老太太。
同时，我让人去查薛梅当年的联系方式，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亲戚或者朋友，打听她的下落。”
祁同伟看着陆则手里的卷宗，慢慢冷静下来：“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再给老陈加派两个人，确保他们的安全。另外，我让人去查薛梅的下落，争取尽快有消息。”
陆则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卷宗里麦自立的照片上。
他知道，孙兴的反扑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调查会更加艰难，但他也更加确定，麦自立案就是解开绿藤黑幕的关键。
只要能找到当年的真相，就能顺着线索摸到保护伞的根，到时候，所有的黑暗都将无所遁形。
而此时，高明远的别墅里，他正坐在沙发上，听着手下的汇报。“老板，孙兴那边已经加派人手守住了旧工业区，市局的人暂时进不去了。”
高明远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则和祁同伟，倒是有点本事。不过，他们想查麦自立案，还嫩了点。”
放下茶杯，高明远眼神阴狠，“你去告诉那个老太太，如果她敢乱说话，就要小心她那个在外地工作的孙子……我倒要看看，她是要命，还是要线索。”
“是，老板。”手下躬身退下。
高明远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他知道，麦自立案是他和贺芸、孙兴之间最大的软肋，一旦被揭开，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陆则和祁同伟的调查，哪怕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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