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芸的车刚驶离绿藤市局大门,方向盘就被她攥得发紧——不是怕陆则追来,是怕“证据效力”这道坎。
她比谁都清楚,技术队那套电子备份,在法庭上根本站不住脚:
电子档能改代码、能删记录,哪怕有指纹比对结果,没有原始纸质案卷上的归档签名、公章印泥,就没法证明“当年伪造指纹是走了官方流程”;
可纸质案卷不一样,上面有她当年签的字、物证科的归档章,一旦落在陆则手里,就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手机震了,是王正的短信:“省厅车库等,别直接进主楼。”贺芸扫了眼后视镜,确认没尾巴,才拐向绕城高速。
途中她摸出磨砂黑的加密手机,就给一个备注为“老电”号码发了条加密消息:“302,线路,不留活口。”
她没写“销毁案卷”,也没提“高赫案”——这是她和“老电”二十年的默契,三个字就够了。
“老电”就是物证科的老陈,今年五十八岁,头发花白,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制服,戴着磨花的老花镜。
在绿藤市局待了三十年,他就像个“透明人”:
不参加同事聚餐,不聊家长里短,每天雷打不动地早上八点到岗,先擦三遍档案架,再蹲在地上整理旧证物,连科长都常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那个干活很死心眼的老陈”。
没人知道,二十年前贺芸刚分配到物证科时,是她救过老陈一家的命。
当时老陈弄丢了一份杀人案的关键指纹卡,被发现绝对要被开除,而当时老陈一家孩子年纪还小,父母身体又不好,整个家里就靠着他的工资养活一家。
是贺芸顶着“擅动档案”的风险,在废弃的旧柜里找到了指纹卡,还替老陈扛了“保管不当”的责任,记了个小过。
从那天起,老陈就成了贺芸藏得最深的棋,连王正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接到贺芸的消息时,老陈正在给302档案库的线路做“月度检查”——这是他主动申请的活儿,没人跟他抢,毕竟谁都不想天天跟满是灰尘的旧线路打交道。
他蹲在档案架后面,指尖戴着绝缘手套,先摸了摸墙上的旧电线:这线路是十年前装的,外皮早开裂了,正好用来做“引子”。
老陈没急着动手,先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小小的“线路检测仪”,假装对着电线比划,余光扫过监控——302的监控早在半年前就坏了,上报过三次,科里一直没批维修经费,这也是他早就摸清的“漏洞”。
确认没监控,他才用螺丝刀轻轻拧松了电线接口,又把旁边一卷老化的档案库常用的防潮纸往接口处挪了挪,让裸露的铜丝刚好能蹭到报纸边缘。
接着,他走到档案库门口的总闸处,故意把闸刀往下掰了半分——接触不良会导致电流忽强忽弱,一会儿就能让松动的接口发热,引燃报纸。
做完这一切,他没立刻走,反而搬了个凳子坐在档案库门口,拿出保温杯喝起了茶,还跟路过的保洁阿姨打了个招呼:“张姐,今天302线路不太好,我在这儿盯着,免得跳闸。”
保洁阿姨点点头就走了,谁都没多想——老陈本来就“死心眼”,盯线路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大概十分钟后,档案库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哗啦”一声——报纸被引燃了,火舌顺着报纸往档案架上爬,正好烧向贺芸藏在最里面的那卷高赫案纸质案卷。
老陈“惊”得站起来,一边往库里冲,一边喊:“着火了!快拿灭火器!”
他跑得“慌慌张张”,还故意摔了一跤,把工具箱里的扳手掉在地上——这一摔,既显得真实,又能拖延点时间,让火再烧一会儿。
等其他同事拿着灭火器赶来时,案卷已经烧得只剩边角,火也被他用门口的消防栓初步控制住了。
“都怪我!没盯紧线路!”老陈蹲在地上,拍着大腿“自责”,脸上全是烟灰,看起来又急又怕。
科长赶过来时,只皱着眉说了句:“老陈,没事吧?线路老化也不是你的错,赶紧清理现场,报个‘意外失火’就行。”
没人怀疑老陈——毕竟老陈平时虽然沉闷了一点,但是绝对认真负责,怎么可能故意放火?
与此同时,省厅地下车库,王正的车停在阴影里。贺芸刚拉开车门,王正的保温杯就递了过来:“先喝口热水,别慌。”
他没提案卷的事,先扔了份文件:“这是你今天的行程单——早上8点到省厅,参加治安维稳座谈会,10点陪我见省纪检委的李主任,全程有监控、有签到表。”
贺芸翻了两页,王正连“不在场证明”都替她做全了。“陆则那边有电子备份……”由于这一天来遇见的事情太多了,贺芸没有了平时的敏锐,带着一丝犹豫和恐惧。
没等贺芸把话说完,就被王正打断:
“电子档没用。我已经让省厅技术处的人打过招呼,就说‘绿藤市局电子归档系统去年升级过,旧数据有损坏风险’,真要查起来,先得扯半个月的‘系统故障’,等他们扯完,我们早把周明远的嘴堵上了。”
王正指尖敲着膝盖,眼里全是老狐狸的算计:“还有个事,你派去盯薛梅的人,别硬来。薛梅这几年一直在找记者,真把她逼急了,她敢抱着麦自立的照片去省厅门口闹——让你的人跟着就行,等周明远翻供,再处理她。”
话刚落,贺芸的手机就响了,是老陈发来的短信:“火灭,无残留。”后面还加了个“扳手”的符号,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工具没丢,现场干净”。
而另一边,陆则正带着人在旧港区仓库里翻找证据。技术队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刚摸到半张没烧透的交易单:“陆副市长,市局302档案库失火,高赫案的纸质案卷全烧了,现场初步判断是线路老化引起的意外。”
“意外?”陆则捏着交易单的手指紧了紧,“哪有这么巧的意外?查!给我查302最近谁去过!尤其是物证科的人!”
祁同伟在旁边补充:“还有,查线路维修记录!我就不信,好好的线路会突然失火!”
可他们不知道,老陈早就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松动的接口被灭火器的水浇过,早没了人为拧动的痕迹;烧剩的案卷边角被当作“火灾残留物”统一收走,要想复原,比登天还难;甚至连他跟保洁阿姨说的话,都成了“他在盯线路”的“佐证”。
陆则声音有些沙哑的说“这下麻烦了,没想到市局里竟然还有贺芸的钉子!”
祁同伟攥着对讲机,牙咬得咯咯响:“赵队那边还没消息吗?周明远的家人要是救不出来,他肯定翻供!”
话刚落,对讲机就传来赵队的声音,带着喘:“陆副市长!我们被堵在化肥厂后门了!有二十多个人,看身份好像是塔寨那边出来的,拿着钢管守着,孩子还在二楼,说……说再冲就点燃汽油桶!”
陆则刚要下令“强行突破”,手机又响了——是薛梅的邻居打来的,声音发颤:“陆副市长,薛梅被人抓走了!她走之前往花坛里扔了个U盘,我捡了,可手机没信号,发不了照片!”
陆则捏着手机,突然觉得这夜比墨还黑:贺芸有王正护着,被烧毁了么纸质案卷,周明远的家人被挟制,薛梅的U盘发不出去……每条线都卡在前一步,差的那口气,就是能戳破黑网的铁证。
而陆则不知道的是,当薛梅被押进面包车时,她悄悄把藏在袖口的小刀片塞进了座椅缝隙,虽然不知道这刀片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至少,薛梅没打算放弃。
夜色里,老陈已经回到了工位,正拿着布擦他的工具箱,仿佛早上的火灾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知道,工具箱最底层,藏着一枚小小的旧钥匙——那是二十年前贺芸给他的,能打开市局所有旧档案库的门,他一直没扔。
而陆则的人,已经开始调取物证科的人员名单,第一个圈出来的,就是“负责302线路检查的老陈”——不是怀疑,只是按流程排查。
没人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透明”,会是贺芸藏了二十年的暗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反派好感系统:从祁同伟开始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