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大雪过后,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夷陵的街头渐渐有了年味,卖春联的摊子支了起来,孩子们手里多了糖画和风车,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气息。
魏无羡把蓝启仁临走时留下的那卷书翻了出来,凑到蓝忘机身边:“蓝湛,这些事务处理完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放下毛笔,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明日便可。”他看着魏无羡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已让人先回去通报,备好你爱吃的糯米酒。”
“还是蓝湛懂我!”魏无羡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织的围巾还差最后几针,今晚一定能织完!”
说罢便跑回屋,抱着那团毛线埋头苦干。蓝忘机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对着歪歪扭扭的针脚发愁,鼻尖皱成一团,像只被难住的小兽。
“我看看。”蓝忘机接过围巾,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疏密不均的针脚,眼底漾着笑意,“很好。”
“哪里好了?”魏无羡凑过去看,“歪歪扭扭的,还不如街上买的好看。”
“你织的,就好。”蓝忘机将围巾围在自己颈间,长度刚好,带着淡淡的毛线香,“很暖和。”
魏无羡看着他颈间那抹笨拙的暖意,忽然红了脸,转身去收拾行李:“我去看看景仪和思追的东西收拾好没。”
蓝景仪早把自己的佩剑擦得锃亮,正缠着蓝思追比谁的剑穗更好看。见魏无羡进来,立刻举着个绣着云纹的香囊:“魏前辈你看,这是我给先生准备的新年礼物!”
蓝思追也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晒干的药草:“我听说先生冬天容易咳嗽,这个泡茶喝能润喉。”
魏无羡笑着点头:“你们俩有心了,先生肯定喜欢。”
夜里,魏无羡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雪落声,翻来覆去睡不着。蓝忘机握住他的手:“睡不着?”
“嗯,有点激动。”魏无羡往他怀里钻了钻,“好久没回云深不知处了,不知道藏书阁的枇杷树还在不在,还有冷泉旁边的那丛翠竹……”
“都在。”蓝忘机轻声道,“你种的那株合欢,也长得很高了。”
魏无羡一怔,想起当年在云深不知处,他偷偷在冷泉边种了株合欢,后来被罚抄书时,还总惦记着它会不会被拔了。原来,蓝忘机一直记得。
“蓝湛,”他抬头看他,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你说,蓝老先生会不会真的允许我们在云深不知处过年?”
“会的。”蓝忘机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叔父他……只是不善言辞。”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魏无羡就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车马早已备好,蓝景仪和蓝思追背着小包袱,兴奋地扒着车窗看雪景。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上,看着车窗外飞逝的白,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逃亡的雪夜,他独自一人在乱葬岗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安稳地奔赴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你看,”魏无羡指着窗外掠过的一株红梅,“下雪天开得这么艳,像不像当年我在穷奇道……”话没说完就被蓝忘机捂住了嘴。
“不想那些。”蓝忘机的掌心温热,“往前看。”
魏无羡点点头,舔了舔他的掌心,在他无奈的目光里笑出声:“知道啦,往前看,前面有糯米酒,有藏书阁,还有你。”
车辙碾过积雪,一路向着云深不知处的方向延伸。远处的山峦被雪覆盖,像沉睡的巨兽,而山脚下那片错落的白墙黛瓦,正静静等待着归人。
蓝忘机颈间的围巾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带着魏无羡指尖的温度。魏无羡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岁末的雪,下得真好。
它覆盖了过往的伤痕,却盖不住前行的脚步;它冻结了时光的尘埃,却冻不住一颗盼归的心。
云深不知处的方向,已有袅袅炊烟升起,像一双温暖的手,正轻轻召唤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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