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太好了,说不得四夫人论功行赏,先赏你几件首饰,再把你调到四少爷院子里。虽说你年龄比四少爷大了些,但是却比小星姐姐年龄小,应该能和四少爷玩到一处。有你就近照拂着,可比搬小女这个泥菩萨有用多了。“小桃真心为她高兴。
“我是外头采买进来的,没有家生子牢靠,又才刚进府两月余,哪有这么容易就入了主子的眼。另一桩,我年岁也小,四夫人不会轻易让我近四少爷身的。”
小桃叹了一声,她如何不知晓,四少爷太小,身边要安排稳重一些的,不然小点的丫鬟哪里找不到呢。
小满搂住她的肩膀, “别泄气,不管咋说,咱们总是比先前的景况要好多了。”
“可是天气马上就冷了,听府里婆子说,过了中秋节,早晚就冷了,再过上半个月,那北风一刮,就能吹透骨头,咱们这还啥啥都没有呢。”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一起想办法。“小满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咱们根基尚浅,千万不可冒进。”
“这不要你教,我比你知晓,你可知今日四夫人为何这样?”小桃说。
“为何?”
“姜姨娘有孕了。”小桃说起八卦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刚刚的丧气不翼而飞。
“不是说,都喝着避子汤的吗?”小满都听说过这事。
“不知道为何竟怀上了。都有三个月了,快藏不住了。今日早上来请安的时候,侍候四夫人吃饭的时候,竟然捂嘴要吐,四夫人才怀疑。
从后门请了大夫进来瞧了,说是喜脉。四夫人动了气,肚子疼,四少爷院子里的人也都乱了,一起挤到四夫人院子里,结果就没顾到四少爷,四少爷就不见了。”
原来是这个情况啊。
小草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后也不与她们二人说话,直直躺下睡觉。
第二日,小桃早早地爬了起来,帮着小满梳了头,还戴了两朵小绒花。
虽然看起来非常粗糙,但聊胜于无,半隐在发髻里,尚可。
她们屋子里没有镜子,小满对着脸盆里的水照了照。
“戴上这个不奇怪嘛。”小满摸了摸那两个细幼的发环。
“哪里奇怪,多好看。”小桃拍了拍她。
“别照了,今天给我打起精神来,万一四夫人召见,你可要进退有度,别做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得点赏钱,是为了能进四少爷的院子。”小桃看小草走了,小声叮嘱她。
“我知道了。”小满点头应是,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期待。
吃了早饭,两人积极地拿着扫把到院前打扫。
小满发现自己被针对了。毕竟她昨天抱着四少爷回院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小福和小秀,虽说平时也没有多亲近,但不会使坏,今天专门让她去扫更远处。
她扫完了,小福就装作不经意走过,碰一下树,踢一脚矮花。得,又得重新扫一遭。
小满不理会她,重新扫。
小秀看小满没上当,又对小福使眼色。
“小满,刚刚海娘子来说,让把树丛里的烂叶也捡出来,四夫人动了胎气,闻不得烂叶沤出的酸气。”小福叉着腰对小满说。
海娘子是四夫人院子里的门房,管着四夫人院子里的钥匙,守夜,还兼顾着院子里的花树修剪。
院子外面的活计不归她管,小福拿着不存在的鸡毛当令箭。。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盯着小满,眼里带着挑衅。
小福也不过10岁,还做不到思虑不上脸。心中所想在脸上显露得一清二楚。
她想让小满闹起来,甚至有着一股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她拉下马的绝决。
不消说别的,在这个当口,只要打上一架,被主子跟前的二等以上的丫鬟看见,前途就没了。
小桃赶紧上前来拉小满,小声耳语:“切不可着了她的道,在这个时节,要是打起了架,估计直接就得被发卖了。”
小满点头,找了一根长一点的树枝,去挑矮树丛里的烂叶和一些别的垃圾。
小福没有得逞,脸上青红不定,她偷着回头看小秀,小秀使劲捏着衣角,咬碎了后槽牙。
烂叶和脏泥过多,小满不敢马虎,认真地清理着。小草只冷眼旁观
她们本来就有旁的事做,今天这事是额外的,小桃也不能帮她多少。
直直清理到了日下西山,就连午饭都是跑着去大厨房随意扒拉了一口。
傍晚小满捶着腰眼,站在清清爽爽的矮树丛边,看着毫无动静的四夫人的院子,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臭死了。花上五文钱去大厨房买上两桶热水,洗洗吧。”小桃曲起鼻子。
小满虽然不舍得花钱,但是她自己闻着也难受。
她爬到床下,把泥罐子掏出来,从里面数出了五文钱。
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小桃帮她提一桶,三丫帮着提一桶,小满自己提一桶,回了屋子。
先用布巾擦了身子,再洗头发。
洗头发用的是三丫给的草木灰加了一点点皂角粉。
皂角粉每月公中都会发。但数量有限,根本不够用,只能掺上草木灰洗。
“都和你说了,你洗头发洗得太勤了,这皂角粉够用了才怪。”小桃数落她。
小满继续洗头发,还好头发不长,发量也不多,洗洗比较容易。
泼了水,拿布巾包着头发,小满依靠在床头,轻叹了口气。
“别灰心,四夫人身体尚未恢复,还在休养中,哪能轻易想到你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等等吧,说不得下一刻好运就来了。”小桃在暗夜里轻声安慰着她,“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我听厨房里的婆子说,每年节下,府里都会发新衣,还有赏钱。像咱们这种最末等的粗使也能领到赏,要是赶上国公爷高兴,说不得能有两倍的月钱。”
“真的啊?”小满开心了一下,随即又低沉下来:“还不是得进贡?”
“不用,这钱她不会要的,不然冬日里真的把咱们冻着了,她也得跟着吃挂落,毕竟咱们也是花了银子买了来的。”
小满心里有了两个盼头,一个是盼着过节,好攒下些钱改善一下生活。也实现一下自己的诺言,请秋莺,哦就是小女还有屋子里的二人吃糖。
她是一个大人,答应别人的事,不做到,心里不得劲。
另一个就是盼着四夫人能想起她,把她调进四少爷的院子里当个三等丫鬟也行啊,只要接近了少爷,那拿下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些小游戏,有趣儿的故事,好听的儿歌,一抓一大把。
“你说咱俩是不是冲着什么了?盼什么,什么不来?”小桃气得不得了。
小道消息说,因着大旱又遇蝗灾,山东河南的庄稼几乎颗粒没收。灾民到处都是,山匪流贼犯乱,民不聊生,连当今太后娘娘都吃起了素斋,为民祈福。
治下哪家大臣敢在这个时候大兴宴席。像国公府这样的权贵之家,御史的眼睛紧盯着呢,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还哪敢摆家宴。
“听说国公府按制应该降等承袭,但是大爷因为西征丧了命,所以暂时没降,只是这样,御史还一直在盯着,就等着寻错处呢,所以老太太放出话来,今年就主子们聚在一处吃个小宴就罢了。估计也不会发赏钱了。”小桃说。
“啥叫降等承袭啊?”小桃不懂。
小满倒是知道,但她不敢说,只能摇头。
中秋节时,四爷携四夫人带着四少爷去了国公爷的正院,只带了几个体己丫鬟同去。
公中果然没有发赏银。
但是四爷他们吃宴回来时,显然心情还不坏,四夫人乐得让爷们更开心些,就给姨娘们赏了席面,顺便给所有的丫鬟婆子并四爷的长随小厮都发了赏。
小满和小桃俩人抱着原地跳舞。
她们得了五百钱,小草也得了五百钱,终于是肯和她们说话了。
五百钱啊!这是一笔巨款。
第二日小满抽空去了府里的后角门。
后角门的婆子长得很是彪悍。
小桃已经帮她打探清楚了,小满给了她十个大钱,并说明了是文嬷嬷的干女儿,婆子高兴地帮她开了门,并高声招唤等在对面墙根下的货郎。
“小娘子要些什么?我这里官花绒花簪子都有,胭脂香粉也比别处更香些。这天儿马上就凉了,这润肤的脂油可要得?我这脂油细腻还香,有桂花味的,茉莉花叶的,抹开了,香味经久不散,你要不要试试?”货郎一叠声的介绍,语调起伏有致,一气说了这么多词,但并不显得急促,非常悦耳。
小满看着货郎琳琅满目的担子,心中钦佩。
“小哥好,这脂油什么价格?”小满对胭脂香粉没有感觉,但是这润肤的香脂马上就有用了。
“小娘子眼神好,我这担子上就属这脂油最是顶顶好,您是新主顾,不图这回,我图您下回,也不要你高,你给个20文。”货郎笑得开怀。
小满本没打算买,所以没找小桃这百事通打听价格,这个时候肯定不敢冒然出手,她给人家洗一个脏内裤,才能得个两个大钱,咋想也不是很划算。
“这糖咋卖?”小满指着麦芽糖问。
货郎心中失望,但是也不想得罪这未来的大主顾,这小娘子颜色好,肯定不是池中之物,他日有了银钱,不愁她不在自家这里花钱。
“我这糖甜而不腻,工艺也精湛,你看上面一个黑点也无。一文钱十块,方圆十里,再也没有比我卖的还便宜的了。”货郎立刻调整状态,热情地介绍。
这个价格还行,小桃说的也是这个价格。
小满买了五文钱。
货郎接了钱,手脚麻利地找草纸把糖包了起来。另外还附赠了一小筒润肤脂。是小小的竹筒制成,上面蒙着草纸。
竟然还有试用装。
“小娘子,我日日午时后都会来这里卖货,日后有需要的,你都能来找我,针头线脑,胭脂水粉,但凡你要,我就能给你找来。”货郎说。
小满点头。
买东西倒是容易,就是出门费太贵,下次再出来时一定得想周全些,把需要的都买上。
小满刚进门,就有好几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姑娘往这边走来,小满赶紧让在路边。
看门房的婆子并没要她们的出门费就让她们出去了,看着她们腰间系的紫色腰带,都是二等丫鬟。
原来升了职,不但挣的多,还能少花不少钱。
货郎热情的招呼声响起,女孩们开心地笑声就像铜铃一样清脆悦耳。
饭后五个人聚在大厨房后面的草棚下,吃着麦芽糖。
“小满姐姐,这糖可真甜。”小女,哦秋莺眯着眼睛笑的甜甜的。
小草听闻她改了名,小脸沉得和水似的,又开始不搭理秋莺。
小满轻轻捏了捏秋莺的小脸儿。
不经意间看见了她胳膊上的青紫,想来是被人掐的,但她不说,小满也没问。
问了也是白问,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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