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矿洞的昏暗中悄然流淌,不知不觉间,四个月的光阴已如指间沙般逝去。这四个月里,矿场的油灯依旧在岩壁上明明灭灭,矿工们的喘息声与铁镐撞击岩石的闷响交织成不变的旋律,唯有沐暃的挖矿产量,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神奇的力量,一路攀升,从未停歇。
从最初突破一千斤的惊叹,到后来稳定在两千斤上下的从容,再到如今稳稳停留在两千六斤的峰值,沐暃的名字,早已成了矿场里无人不晓的传奇。每天清晨,当他扛着铁镐走进矿道时,总会引来不少偷偷打量的目光——有好奇,有敬畏,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两千六斤,已是沐暃目前能达到的极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星辰之力虽在缓慢增长,却尚未能支撑他突破这个界限。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其他矿工望尘莫及。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如今见了他,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生怕触碰到他那双因常年挖矿而格外明亮的眼睛。
充足的口粮也让沐暃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当初那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孩,他的胳膊腿渐渐长了些力气,脸颊也有了几分血色,眼神里的怯懦被沉稳取代,站在那里时,虽依旧是少年身形,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这天清晨,矿场的空气里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何查天不亮就起了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管事服,在矿石堆放点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通往外界的小道,眉头紧锁。
“器城那边的人该到了吧……”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铜钥匙。半个月前就收到了消息,器城这次的需求量比以往更大,催得也更急,帮主乔爵特意叮嘱,务必准时备齐货物,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好在,有沐暃这四个月来积攒的矿石,加上其他矿工的产出,凑齐这批货并不算难事。此刻,矿石堆放点已经码好了几十只沉甸甸的竹筐,黑沉沉的镍矿与钨矿将筐子塞得满满当当,筐沿上还沾着新鲜的矿土,透着一股冰冷的金属气息。
何查指挥着几个护卫,将竹筐一筐筐抬上停在路边的铁轮货车。护卫们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每抬一筐都要歇上片刻——这些矿石的分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
“慢点!都给我慢点!”何查在一旁喊道,“小心点放,别把矿石磕坏了,器城那边最看重成色!”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一只竹筐终于被稳稳地撂在货车上。几十只筐子堆叠在一起,像座黑黢黢的小山,将货车的车厢压得微微下沉,车轮在石板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何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正想喘口气,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他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还是上次那个络腮胡司机,穿着件厚实的皮袄,驾着马车缓缓驶来。他勒住缰绳,跳下车,目光落在货车上那座“矿石山”上,忍不住咂了咂嘴:“这次的货……似乎又多了不少啊。”
他走到货车旁,伸手拍了拍最上面的竹筐,筐子里传来矿石碰撞的闷响。“上次送到器城,虽说数量是够了,还多出了小半车,管事看了直乐,说你们矿场总算靠谱了一回。”他转头看向何查,眼里带着几分好奇,“这次不知能多出多少。对了,上次听你说,你们矿场里有个小家伙,挖矿速度快得邪乎,是不是真的?”
何查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挺直了腰板:“那还有假?我亲自盯着他挖了好几天,那速度,简直不是常人能比的。别人挖一天歇三回,他从早挖到黑,中间就喝两口水,铁镐挥得像风车似的,一上午挖的矿,比别人一天挖的还多。”
他挠了挠头,又露出困惑的神色:“说起来也怪,我瞅着他年纪不大,身板也不算壮实,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挖矿的速度还比别人快出一大截,真是邪门了。”
“哦?还有这种事?”司机来了兴致,搓了搓手,“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家伙,能有这本事。”
“想见他还不容易?等他今天收工……”何查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是吗?我也想见识见识。”
何查和司机同时一愣,连忙转过身。只见小道尽头,两个人正缓缓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着深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英俊,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正是黑铁帮的帮主乔爵。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身着雪白色纱衣的女子,长发如瀑,肌肤胜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正是乔爵的妹妹乔羽绒。她手里捏着一方丝帕,步伐轻缓,像一朵悄然绽放的雪莲。
何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几步,恭敬地弯腰行礼:“属下何查,见过帮主,见过乔小姐。”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帮主亲自前来,还是头一遭。
司机也赶紧跟着行礼,不敢抬头。黑铁帮的帮主,在这一带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一个跑运输的,哪里敢在对方面前造次。
乔爵微微点头,目光掠过货车上的矿石,又转向何查,语气平淡地问道:“货都备齐了?”
“回帮主,都备齐了,一共是八千二百斤镍矿,七千八百斤钨矿,比器城要求的还多出五百斤。”何查连忙回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都是按您的吩咐,挑选的成色最好的矿石。”
乔爵“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视线却落在了矿场入口的方向,像是在寻找什么。
乔羽绒站在一旁,目光清澈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当看到那些背着矿石筐、满脸疲惫的矿工们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问道:“哥,你说的那个挖矿很快的小家伙,就是在这里吗?”
乔爵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何查说,就在这矿场里。”他又看向何查,“那个小家伙,今天来了吗?”
何查连忙点头:“来了来了,一早就在矿道里忙活了。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叫出来?”
乔爵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必。我们过去看看。”
“这……”何查愣了一下,矿道里又黑又脏,帮主和乔小姐金贵之身,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但他不敢反驳,只能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带路。”
司机站在原地,看着三人往矿场深处走去,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帮主亲自去看?他低头看了看货车上的矿石,突然觉得,这矿场里怕是要出什么不寻常的事了。
矿道里比外面暗了许多,岩壁上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的冷硬气息和潮湿的霉味,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时不时能踢到散落的碎石。
何查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带路,嘴里还不忘介绍:“帮主,乔小姐,前面第三个岔口,就是那小家伙负责的矿道了。他每天都在那里,除了吃饭,几乎不出来。”
乔爵没说话,只是稳步向前走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乔羽绒则微微侧着头,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眉头偶尔会轻轻动一下。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何查停在一个岔口前,指着里面黑漆漆的矿道:“帮主,就是这里了。”
矿道深处,隐约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那是铁镐撞击岩石的声音,节奏均匀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专注。
乔爵停下脚步,示意何查不要出声,自己则带着乔羽绒,缓缓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那“哐当”声就越清晰。借着岩壁上油灯的光,可以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岩壁前忙碌——正是沐暃。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矿工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手里的铁镐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落下,都能带下一大片矿石,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乔爵站在不远处,看着沐暃挖矿的动作,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乔羽绒也停下脚步,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少年的体内,散发着一股微弱却纯粹的能量波动——那是……星辰之力?
她转头看向乔爵,眼里带着询问。乔爵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声张,自己则继续静静地看着。
矿道里,只有铁镐撞击岩石的声响,和少年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矿道的缝隙,投下一缕微弱的金光,恰好落在沐暃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一刻,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连同矿洞的黑暗与冰冷,都似乎被这专注的挖矿声,融化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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