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一边应对着,一边心里暗暗叫苦。自己什么都算到了,唯独忘记了这个年代,这个地界,最重的是规矩。以后可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
等吴永贵训完儿子才叫他们起身,吴大山和吴大川两兄弟这才敢站起来,仍旧郑重地给苏淮长揖到地,然后才在父伯的招呼下,小心地陪在末座。
好丰盛的一顿饭,水盆羊肉,油泼老豆腐,猪肉烩豆腐……
就连酒,都是本地有名的西凤大曲。
苏淮如坐针毡地吃过了酒席,推掉了吴家弟兄的相送,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家窑洞走去。
张蕊自打吃过了午饭,就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不停地朝着村里张望。
远远地见苏淮摇晃着回来,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快步迎上苏淮。
搀着苏淮的胳膊,张蕊不由地埋怨着丈夫。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老支书请你吃饭,你还真大模大样地喝多了。”
“嗐,小蕊,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这回真没辙了。”苏淮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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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兄弟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木工坊。两个二十多岁的汉子,黝黑的面孔,结实的肩膀,一看就是有力气的。
苏淮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安排着两个人拉起了大锯。
到底是干惯了庄稼活的把式,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整整一个上午,他们除了喝水,就没有歇过。
苏淮和秦少海用着另一张大锯,在另一边破着木板。
现在有人干活了,秦少海的懒病又严重了,不是喝水抽烟,就是拉屎撒尿。苏淮两个人破一张板的时间,吴家兄弟已经三张板都出来了。气得苏淮很想抽秦少海一顿。
眼看着到了中午,苏淮招呼着吴家兄弟到家里吃饭。这两个憨憨,拉都拉不住,出门就朝着自家跑去。
苏淮只得远远地告诉他们,下午晚点再过来。
中午,苏淮家炖了一只野兔,用杂粮在锅边贴了一圈锅饼。
看着锅饼,秦少海有些感慨,说起话来,让人听着,感觉他鼻子应该有点酸。
“有日子没有吃过家乡饭喽。”
“赶紧吃,吃完找个地方去挺尸。”苏淮不给秦少海感慨的机会,催着他赶紧吃饭。
别看秦少海干活不上心,可是吃起饭来用心得很。大嘴一张,锅饼子就能咬下去一半儿,三口两口,就咽进了肚。
“我说老秦,你也吃慢点儿。这里就咱们仨,没人跟你抢。再说了,就你带来的那点粮食,够你这个吃法?”苏淮没好气地说着秦少海。
而秦少海装作没听见,自顾大口吃着饭菜。
苏淮无奈,由着秦少海狼吞虎咽。吃了大半饱之后,苏淮嘴欠,又想劝秦少海两句。
“我说老秦,平日里看你种庄稼,也没见你怎么偷懒儿。今儿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定下心来好好跟我学手艺?你要知道,我这手艺金贵着嘞,将来只能传给我儿子。人家吴家两兄弟,为了学手艺,昨天还专门摆上一桌拜师。我一不收你钱,二还得管你饭,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咋就不乐意学呢?”
“因为我不是你儿子。”秦少海脸上带着贱笑,根本就没个正经。
他这一句话,差点把苏淮给?死。苏淮暗气暗憋半天,然后又再劝着秦少海。没办法,谁叫自己就认这个兄弟呢。
“老秦,咱们是兄弟,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和小蕊是要走的。你留在村里怎么办?继续回知青院去种地?”
“什么?!你们要走?什么时候?”秦少海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换了个严肃的表情。
苏淮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点多,也有点早,他又往回收了收。“嗨,你看这情形,你觉得我和小蕊还能在村里待多久?这边手艺人金贵,上边知道了之后,还不得想办法把我们调走。再说了,就算没人想调走我们,凭着我有这门手艺,想招工进厂,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苏淮,你特么就是走了狗屎运。娶了张蕊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以后还有机会脱产去当工人。我真特娘地羡慕你。其实吧兄弟,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不瞒你,我对木工这一套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我之所以答应你过来帮工,就是乐意跟你在一起。我总感觉咱们哥俩上辈子有缘。”
“你真就一点儿也不想想以后?”苏淮听了秦少海的话,还有点小感动。
“以后?你们如果真调走了,我就住你们这个窑洞,继续下地干活去。你们这个家可真舒服。对了,你们家里的这些家当,到时候可都得留给我。谁都别跟我抢。”
苏淮彻底无语。真特么是烂泥扶不上墙。
再想想前世里,秦少海离开西北回到自己的家乡,他成了第一批下海的弄潮儿。到了后来,颇有家资。
想到这里,苏淮就不再想浪费口舌劝这小子了。省得把他以后的路给劝没了,让这孙子年老之后过穷日子。
“得,我也不劝你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只能给你一个保证,我在村里一天,保证你吃好喝好。成了吧。”
“这才是好兄弟,晚上说什么都要陪你好好喝上几杯。”秦少海看着苏淮厨柜里的几瓶酒,不由地舔了一下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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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苏淮的吩咐,但是吴家兄弟还是早早地就在木工坊里拉起了大锯。
想睡个午觉的苏淮,不得不起身来到木工坊。
“俄说你们俩也忒实在了吧。俄不是说让你们在家里休息好再过来么。”
“师……苏知青,俄们别的本事莫有,只有一膀子的力气。俄们想着,俄们多干些,你就能多歇会子。”吴大山到底是当哥的,嘴巴会说一些。
“嗨,让我说你们什么好。明天可不敢再来这么早咧。俄想午睡一会都不成。”苏淮没有办法,只得端起师父的架子。
苏淮这话一出口,吴家两兄弟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由地低下了头。
“行咧,咱们干活吧。明天午后晚来会子就行。现在日头长,中午太阳受不了。”苏淮见两个人的动静,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吴家兄弟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力地拉起了大锯。
下午,苏淮自己早早地收了工,他要装模做样去后山一趟。要不然哪来的肉糊弄秦少海的嘴。
当然,做为丈夫,他也有必要让媳妇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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