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耀一高兴,不自觉地扭头看看坐在地上的儿子。
他看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仍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着被自己刚才踹到的腿根。他还用恨恨的眼神望向自己。
于是赵广耀心中恨意又生。
看看人家苏知青,再看看你这货。你比人家还大几岁,可人家比你能耐太多了。早知道你是这样,俄就该把你射在肚皮上、凉炕上、土墙上……
赵广耀恨铁不成钢,于是上前一步,又给儿子补了两脚。用的力气还是蛮大的,赵文喜一时疼痛,在地上打起滚来。
“广耀,你要管孬娃,还是等回家再管教吧。这娃娃不服管教的事,刚才你都看见嘞,你说,俄咋处罚他?”吴永贵现在又智商在线了,问着赵广耀的意见。
自己不管怎么处罚赵文喜都不为过,但是就怕赵家人心生怨恨。不如让他老子自己说,讲到哪里,自己都没有错。
“支书,俄刚才说咧,认罚二十块钱,上交队上十棵大木,这些俄都认。这娃娃今天吃屎不说人话惹你生气嘞,你再扣他两个月,不四个月的工分咋样?”
赵广耀的态度很端正,狠下心来往外吐钱。
吴永贵略一思索,差不多也就这样吧。于是他点了点头,对赵广耀说道:“那就这。散会咧。”
话音一落,吴永贵带头走人。
一场大会,就这样结束了。人们趁着太阳的余晖来到麦场的,走的时候,被着满身的月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阴历十六的月亮,把人间照得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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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对知青小夫妻有说有笑。
“孙福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居然敢揪着老支书的衣领。”吴霞嗔怪着丈夫。在她看来,无论如何,你一个晚辈也不应该对长辈动手。
“吴队长,你可别错怪了老孙,这都是我安排他这么做的。”苏淮帮着孙福兴解释着。
“为什么?你们往前冲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去保护老支书呢。”一向精明的吴霞,此时居然没明白苏淮的良苦用心。
亦或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一再反转,让她有点应接不暇,大脑一时不太够用。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咋还想不明白呢?这明显就是苏淮变着法在保护老支书。他们在台上一闹,大家伙的心就不齐了。苏淮躲在后面把李会计往前推。事情不就这么简单。”周红快嘴。
周红虽然大大咧咧,但也心思敏捷,回想着刚才的种种,她很快就搞明白了这里面的事情。
“还是周红看得明白。吴队长,别看老孙揪了一把永贵叔的衣领,保不齐明天永贵叔还要过来感谢他嘞。”苏淮一边说着,一边暗暗佩服周红这个女人好见识。
张蕊一句话都没说,她只是把苏淮的胳膊越搂越紧。
自己选的男人有手艺,有见识,有头脑。自己这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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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耀拎着自己的儿子往家走,走得很慢。
赵三喜不敢超过自己的这个三叔。今天在大会上,自己一句好话也没替孬蛋说,兴许他正生自己的气嘞。
赵广耀边走边骂着自己的儿子。
“俄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哈娃。别看你长成人咧,可俄咋没看出来你有个人样?一点都帮不上家里,还天天像个人样走来走去……”
赵三喜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总感觉三叔不是在骂自己的这个堂弟,而是在骂自己。
他有心上前说几句好话,宽慰一下自己这唯一的亲叔。可偏偏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好趷蹴在地上,装作提鞋,等他三叔走远。
只是今天他穿的是烂了梆的布鞋,哪里还有鞋后梆,哪里还需要提。
赵广耀渐渐地走远了,骂人的声音也小了。赵三喜这才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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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仁义,是被自己的两个儿子架着回家的。今天他失了势,腿软,连一步路都走不了。
三蛋田和共、四蛋田和国,跟在老爹和两个哥哥身后,低着头往家走。
好不容易在村里得了行市,这好日子还没有真正好起来,自家又失势了。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今后的日子可不咋好过。以前还有田和堂照应,这往后的日子……
三蛋越想越气,他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土坷垃。
“咋就这样了咛?咋能这样咛?明明苏淮和吴永贵勾联在一起,占大家伙的便宜,他们咋就莫事咛?……”
田仁义腿软,但是耳朵还好使,他被三儿子念叨得心烦,不由地低吼了一句“悄闭嘴”。
三蛋不敢再嘀咕,继续低着头走路。只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地和父兄拉开了距离。
“三哥,你咋走这慢咧。”四蛋催着快走。
“四蛋儿,你说咱能咽下这口气?反正我是咽不下。”
“咽不下去还能咋?”
“哼,等着俄的。俄收拾不了你吴永贵,还收拾不了你苏淮?对咧,苏淮的婆姨真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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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今天颇为兴奋,在张蕊身上折腾了良久,才躺平在炕上。
张蕊把头埋在丈夫的肘弯里,幸福地笑着。
突然张蕊想起一件事,她问道:“苏淮,你也不咋出门去村里,你怎么就知道那几个人倒卖了家具?”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们这又不是与世隔绝,我又不是真不去村里。哪能一句闲话都听不到?再说了,村里的婆姨们嘴碎着嘞,随便一耳朵,就能听到村里的大事小情。我累了,睡吧。”
苏淮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看似说得正经,其实是在敷衍。其实他的消息来源,还是田玉枝。
天热,他还是天天去西沟里洗澡。三天两头就能遇到田玉枝。两个人除了下面有交流,渐渐地话语交流也多了。
田玉枝家的院门,就在村子里的主路上,她只要有心,就能注意到村里好多的事。
田玉枝真心把苏淮当成了自己男人,不忍心看着他受累,更不忍心看着他的劳动成果,被别人变成了现钱。于是她看到一点苗头,就会紧盯着张望,渐渐地就摸清了好多的事。然后在两人交流时,把这些消息说给苏淮听。
听了丈夫的话,张蕊没再多问,她眯上眼,体会着当下的幸福感。反正天塌下来,有自家男人撑着,自己安心过小日子就挺好。
很快,天就蒙蒙亮了,时间也有个四点多钟。
苏淮强忍着困意,从炕上起身去穿衣裳。
张蕊被他惊醒,“苏淮,几点了?”
“你睡吧,天还早。我去后山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搞点野味。最好逮只山鸡,给永江叔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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