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少海如此硬气，苏淮歪嘴一笑有心冒坏，于是直直地盯着他看着。
“苏淮，你这什么意思？”秦少海被苏淮看得心慌。
“我什么意思？今天是什么日子？”
“过年，除夕？”秦少海有些含糊了。
“刚才你说这表算什么礼物来着？”
“结婚礼物呀。”
“那这大过年的，你这当哥哥的，不得再送我们家小蕊一份新年礼物？”
“我尻，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苏淮，你特么忒不是个东西。就这块表，把我的兜都掏空了。你知道工业券现在多少钱一张吗？手表票多少一张吗？好家伙，光这表就二百将近三百。工业券、手表票样样都要钱。没了，哥哥我真没钱了。”
秦少海不由地大叫起来。
苏淮没有吃惊，因为他知道价格。而张蕊大吃一惊，那仨货也大吃一惊。
“老秦，我们仨就给你凑了一百五十块钱，你哪来这么多钱贴进去的？”钱多华拉了秦少海一把，关切地问道。
“这……”秦少海不由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年底了嘛。大队里分点，家里平常寄的钱我也没用。所以七拼八凑也就够了。”
苏淮看着老秦，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我敬哥四个。谢谢你送我们的结婚礼物。”
“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四个人客气了一下，举杯。
苏淮特意和秦少海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喝酒，吃菜。今天过大年，兄弟们都尽兴。”苏淮招呼着众弟兄。
……
凌晨，所有的人都走净，苏淮和妻子聊天说着闲话。
“苏淮，老秦他们送的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我知道。但他们已经买了，你不收不好。至于老秦掏空了家底，我想办法还他就是了。也是我没做到，让他们先给你买了。等回了城，我再给你买块更好的。”
“我不要。这一块手表就挺好，能戴一辈子。苏淮，咱们要走的事，是不是先和老秦他们透透气？”
“不用。那样会坏事的。”
……
小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师父、师娘，俄给你们磕头咧。”
张蕊看了一眼苏淮，苏淮笑了笑，说道：“快把通娃叫进来。作徒弟的三节两寿不敢忘，这是老规矩。”
张蕊开门，把吴大通拉进屋，不停地往孩子手里塞着糖果。
就见此时，门外头又传来两个声音……
————
过年，在这个年头里，孩子们多是盼望的，当家人多是头痛的。而对于苏淮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
在西北过年，除了吃吃喝喝，没有亲人相聚，这又算过的什么年？
年初一，苏淮稍做应酬，然后一天都躺在家里。
年初二，苏淮早早地做着准备，要进城去见白云生。这个陌生的朋友，反而能给苏淮带来一些新鲜感。
……
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个大木箱子。到了地方还不到十点半。可远远地就看到白云生已经等在了门口。
“苏大哥，你来嘞。”
“俄来咧。兄弟果然是守信之人。”
等两人进了屋子，白云生看到大木箱子里的肉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傻站着了。赶紧把东西挂起来，这样的天气，放不坏，够你家老娘吃一阵子。我插队的那个村子后边就是大山，这些野味山上有的是。”苏淮催着白云生。
“大哥，这……”
“别说屁话。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家的大娘。这木箱子是我自己打的，也一起送你了。”
白云生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苏淮，然后重重地点点头，没有再娇情，把东西都收下了。
屋里，白云生早就准备好了酒肉。再加上苏淮带来的，小哥俩美美地喝了一顿。
……
等苏淮再从白云生老宅出来，两个人已经成了结义弟兄。用白云生的话来说，冲着苏淮一心想着老娘，自己这辈子就认定这个大哥了。
回家的路上，苏淮想想两个人的交往，不由地感觉好笑。就这么成了兄弟？
说没来由，也不尽然。一切都起于缘分，正因为臭味相投，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
过了初五，诸事皆宜。给知青们开新窑的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
李文海、吴永贵等人的打算是对的，趁着现在还没到春耕，赶紧把事情做起来。等到了农忙，那真是一点空闲都没有。
新知青点都开始安排了，那么教师名额就不能一拖再拖。于是吴霞和吴支书、孙玉峰商量了之后，把所有人招到了知青院里。
在这之前，苏淮早就准备好了抽签的木箱。
看着一众跃跃欲试，准备毛遂自荐的知青，吴霞一如既往地稳重。她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宣布。其实大家想必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说一遍，算是正式通知到每个人……”
虽然对于大家来说，这些都是没必要的虚话，但该走的必要流程还是要走一下。就算是虚话，就算大家都已经对事情有所了解，那也得郑重地在这个正式场合里说一遍。
什么叫必要流程，离开这个公开场合里的宣布，那一切都算是道听途说。
“……事情就是这样。那么，这六个名额给谁？我们本着民主的原则，听听大家的意见。”
几分钟的时间，吴霞把前因后果讲了个明白。然后就把问题推到了每个人身上。
流程走到了这一步，下面本来如蚊蝇飞舞般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变成了鼎沸喧嚷。
吴霞和苏淮对视一眼，同时轻摇了摇头。然后一起看着群情表演。
十分钟，苏淮足足耐住性子等了十分钟，这才冲着吴霞点了点头。
吴霞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大声地冲大家说道：
“都静一静，听我说……”
经过了激情亢奋，大家伙一时收不住。直到吴霞第三次示意大家静音，情况才好上一些。
“我刚才听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吴霞这就是在放屁。人声那么吵，她能听到啥，“总结一句话，那就是大家都想要这个名额。可名额就这六个，不可能人人都有。大家争来争去也不是个办法，伤了和气更不好。所以我提议，还是采取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吧。全凭运气，不涉其它。抽到了呢，也别高兴，没抽到呢，也别失望。毕竟学校只要在这儿，附近村子里来上学的学生，会越来越多，需要的教师也越来越多……”
对于吴霞的这个建议，除了个别人，大家都是能接受的。很快就有人领头表示赞同。
“好，大家伙都没什么意见，那么就先这样定下来了。苏淮，得麻烦你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随便往桌上摆纸条，拜托你做一个抽签用的小箱子，这样更公平、公正。”
吴霞按着剧本，继续着她的表演。
苏淮很是配合地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做个箱子需要点时间。我看下午大家过来抽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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