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明德的调侃，苏明得苦笑一下，冲着李明德说道：
“李哥，我要是像您这样，当个正科级的副科长，我说话也直来直去。可是现在兄弟我不能呀，因为我得张嘴求人。求人办事难呀。”
听到苏明得把话头挑明了，那哥四个反而闭上了嘴，没有一个搭茬的。
苏明得也不管没有给自己捧哏儿，他端起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冲着众人一抱拳，说道：
“我二哥的事情，没少麻烦你们几位。现在眼看着二哥明后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自然还得再麻烦你们几位多费心。”
“应该的，苏科长人缘好，这些都是应该的。”几位口是心非地应承着。
明知道苏明得言不对心，他们也只是顺着话往下说。
你要是真为你二哥身后事想，那你苏明得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以前你就透露过，你二哥家现在没人能接班儿，那你对这份工作一定有了想法。
“我二哥当兵打仗结婚晚，他家老大比我三哥家老大还小一岁呢。不过这孩子现在在西北插队当知青，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家老二苏洛，58年生人，今年还没满十六周岁。二哥的工作岗位……”说到最后，苏明得拉长了音儿。
几个人一听就明白了苏明得的意思，还真想着让你儿子接班呀。呸，你特么真不是个东西。
“没事的，工作岗位可以暂时留存的。我在劳资科，对我来说这就是小事一桩。再说了，这也不违背原则。老苏，你这也太客气了，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儿，破费可真不少。”沈兴东逗着苏明得。
“我谢谢沈科长，您是这个。”苏明得冲着沈兴东挑了个大指，然后他脸上布满愁苦，继续说道，“可是工作岗位就这么空着，等老二苏洛长成，这中间还得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可少了不少的工资。我二嫂一家可怎么过呦。”
“那你的意思是……”沈兴东问着苏明得。
“我也不瞒几位，我家大小子今年十七了，要是没个岗位去上班，眼看着年底就得去插队。我是这么想的，先让我家大小子顶替去把班上了。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去插队了。他每个月挣的工资，我让他一分不少地交到我二嫂手里，这样二嫂一家也有个进项……”
苏明得把自己的打算说得天花乱坠。
坐在桌面上的几个人，要是不了解他，还真把他当成了大仁大义的好人。
“哎呀，这事不好办呀。你二哥要是没孩子，你让你家大小子顶替进厂，一点毛病没有。可是你二哥有孩子，而且还是三个小子一个女儿。你这样做，多少有些违背原则了。苏洛是没到年龄，可是他家老大苏淮已经十八了吧。打封信让他回来接班儿，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顶了大天去，也就个把月的事儿。”
沈兴东还没有开口，李明德反而先把话讲了出来。
坐在李明德旁边的保卫科股长孙守明，冷眼看着苏明得，他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听了李明德的话，他开口说道：
“老李说得对。拍封电报更快。明得，你要是钱不凑手拍电报，这钱我出。一封电报顶天两天就到了苏淮的手里，他根本都不用请假，直接坐车走人。就算路上耽搁，也用不了一个礼拜。这前后十天人也就回来了。”
听了孙守明的话，苏明得的脸都长了。我特么请你来吃饭，是请你给我帮忙的。你特么到底哪头的，你向着谁说话。
见孙守明开口了，厂务办的张培光，也凑着热闹。
“老孙，哪用得着你掏钱。给苏科长的孩子发电报，这些都可以走流程，厂里来出这个钱的。”
“呦，是嘛。我还真不知道这个。老张，还得是你这个老厂办，这里面的道道门儿清。”
……
苏明得越听脸越长。他暗气暗憋，只好拿酒来遮脸儿。
此时沈兴东站起身来，冲着苏明得说道：“老苏，你要不要一起上趟厕所？”
“你去吧，我现在不去。”苏明得依旧喝着酒。
此时张培光起身，架着苏明得的胳膊说道：“老苏，喝了可不少，出去上个厕所抽支烟，正好也透透气。”
苏明得还是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听劝地站起身，陪着两位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孙守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而李明德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继续夹着桌上的菜，吃得不亦乐乎。
“老孙，吃呀。吃不完可够浪费的。”李明德一边吃，还一边招呼着。
“老李，我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回头等他们回来，你替我说一声。”孙守明起身就走，连杯中酒都没有喝。
对于孙守明的行为，孙明德也没劝，由着他走人。
“这么好的菜，不吃可惜了。”
————
苏明得再回到座位上时，脸上的笑明显是发自真心的。
“老李，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苏明得冲着李明德道着歉，“咦？老孙呢？他也去厕所了？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回家了，他媳妇都找到这儿来了，这酒还怎么喝。”李明德抿了一口酒，悠悠地说道。
“老孙哪都好，就是怕媳妇。这事儿闹的，改天我单请他们两口子。”苏明得应付了一句，然后端起了酒杯。
沈兴东、张培光，两个人开心地和苏明得碰着杯，然后大吃大喝起来。不再聊正事儿，只说闲白儿。
……
饭店门口，沈兴东、张培光两个人明显喝高了，他们推着车子摇晃着，和苏明得告别，然后结伴回家。
苏明得目送了两人走远，然后回头对李明德说道：
“老李，咱哥俩正好顺路，一起回吧。”
“推着车子走走。我这有点酒上头，可不敢再骑车。”
“你怎么这么胆小了。”
“不是胆小，是摔怕了。你不知道，大上个月，我在大舅哥那儿喝酒。你想想，一桌上不是大舅哥，就是他的朋友把兄弟。我不喝高谁喝高。结果你猜怎么着，回来路上，硬是掉进了路边的大沟里。所以这酒喝多了，不好说得出什么事儿。还是走走妥当。”
“得，那我陪你走一段儿。”
……
快走到两个人分开的路口，李明德问道：“明得，你家孩子进了机械厂，想去哪儿？要是想进我们计划科的话，也能想想办法的。”
“啊？！真的！那可太好了。”这意外之喜，让苏明得喜不自禁，差点把手里的自行车扔掉。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事在人为嘛。只要你做事情到位，一切都好办。”
“我懂，我懂。我保证让李哥你满意。”
“我可告诉你，不能比那两个小子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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