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相问，孙氏仔细回忆着前尘往事。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她还真一下子想不起来。
“大概有这么回事儿。但我记不太清楚了。你爸总是掏家底子帮人。家里就不能有钱，一有钱他一准儿得送出去。你是不是遇到那人了？”
“遇到了。就是我们科长李明德。他今天主动跟我说的。有我爸的这个恩情在，小洛进厂的事儿也就解决了。明天，让他跟我去报到接班吧。还是在计划科，还是跟黄忠发当徒弟。”
“呦，这个人还怪好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还记着当初你爸行的那么点子好。”孙氏首先就是念着别人的好。
“是啊。反正我爸也不在了，他要是不提，这事儿你都不记得，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人家能念着旧情照顾咱们一家，就挺好。”
然后苏淮就和母亲聊了起来，说着李德明、孙守明从一开始对自己的照顾等等。
因为是和母亲聊天说话，所以苏淮瞒下了中间好多的事儿。包括李德明讹了小叔八百块钱，后来他把八百块钱全塞给了自己。这样的事根本就不能说，谁都不能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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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处于懵逼状态的苏洛，坐在大哥车子的后座，来到了机械厂。
到了厂门口，就看到孙守明站在厂门口，朝着他们这边张望着。
“小洛，叫舅。”苏淮拉着弟弟到了孙守明的面前。
“舅。”
“嗯。小洛，打今天起你就是名工人了，好好干。要是在厂里遇到了麻烦，千万记得到保卫科来找舅。别忍着，别让自己受了委屈。听到了嘛。”孙守明交待着这个二外甥。
“知道了舅。”苏洛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他赶紧答应道。
“行了，见到你们来我就放心了。大淮，带着小洛去办手续吧。”
两兄弟来到了劳资科。朱北海自然是亲自接待。很快手续就办完了。于是苏淮又带着弟弟到了计划科。
李明德简单地接收了一下，黄忠发也认了徒弟。然后就是苏淮带着弟弟，一一认着办公室里的人。
“这是徐大姐，她人很好，吩咐你干什么事儿，你可得勤快着点儿。”
“这是李大姐，除了嘴不好，哪儿都好。”
“这是陈钢，你叫他钢哥。有困难找钢哥的钢哥。所以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就找他。他要是敢不帮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
办公室里的人对于这突发的变故，都感到很惊讶。等问清楚了情况之后，一个个在心里为苏淮惋惜着。
尤其那两个小姑娘，在心里庆幸没和苏淮处对象。如果真和这么傻的一个人处上了对象，那还不得让他的家给累赘死。他傻到连工作都能让给弟弟，那还有什么不能让的？
苏淮在计划科里一直待到中午。一是他有意为之，二是几个关系不错的人也舍不得他走。
中午苏淮带着弟弟到了小食堂，“岚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吃你打的饭了。”
“啥？你调走了？”王岚大吃一惊。
“我把工作给我弟弟了。他叫苏洛，洛阳的洛。小洛叫岚姐。岚姐人最好，打饭最实在。你以后就在岚姐这个窗口打饭，记住了没？”
苏洛傻傻地点了点头，又傻傻地叫了声岚姐。
————
很快苏淮要走的事情，小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就都知道了。包括张宁。她一边打着饭菜，一边朝着苏淮这边张望。
崔华跑进食堂，拉着苏淮就朝后厨走。
“怎么了这是？崔哥，你慢点儿。”
“小子，你不够朋友，说走就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弟弟要是不接班儿，不得下乡插队去。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行了，我师父说了，备两个菜，咱爷仨一起喝点儿。多少是个心意，给你送行。以后可要常来常往，可不能断了朋友。”
“那不能。说不定崔哥你以后开个饭馆，我还得经常去你那儿蹭饭呢。”
“我倒是想来着。能吗？别说这些屁话，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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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是走回家的，他把自行车也给了弟弟。
回到家里，往躺椅上一躺，苏淮感觉无比的轻松。张蕊看到丈夫脸上又有了那曾经熟悉的，懒懒的模样，她的心情也轻松了好多。
“小蕊，今日方知我是我。”
“咋，天天跟我睡一起的那是谁？”
“小样，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
小夫妻说说笑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窑洞。
“苏淮，你现在也没了工作，等春暖花开，能陪我回趟娘家吗？”
“没问题。再等暖和点儿，我就多接点活儿，把钱攒得多多的，咱在湖城好好玩上一段时间。也好好陪陪姆妈。”
没出正月，苏淮把工作让给弟弟的事情，就传到了苏明止、苏明静等人的耳朵里。
虽说这是早就讲好的事情，但他们心里还是觉得不是个味儿，感觉挺对不起苏淮这个大侄子的，于是趁着个礼拜天，他们一起来到了苏淮家里。
苏淮笑脸相迎，张蕊热情招待。可他们越是这样，长辈们心里越觉得亏欠这两个孩子的。
尤其是苏明静，拉着大侄子的手，一再埋怨自己这个当姑的没本事。
“大姑，我爸不比您有本事。可他能怎么着？他活着的时候不也没给我安排个工作，我不还是下乡插队了三年。再说了，我这是让得心甘情愿。就凭着我这手艺，随便干点啥不能吃饭。说句玩笑话，要是这海城真不能待了，我带着老婆回大湾村。保准一个村子的人都得夹道欢迎。”
“行了孩子。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就心满意足喽。以后缺什么就来找大姑，记住没？”
“知道了。”
而另一旁的苏明止、苏明虑，则一个劲儿地交待着二侄儿，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表现，不要和别人闹别扭……
“你这孩子，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的机灵劲儿，我也不为你操这个心。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人给你脸色看？”苏明止问着二侄。
“大爷，我就坐我哥原来的桌子。办公室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还有打饭的岚姐，每次都多给我半勺菜，我天天吃得饱饱的。您就放心吧。对了，我师父对我也很好，天天带着我下车间，看报表。用钢哥的话说，他教我哥时都没这么上心。”
“嗯，这就好。记住喽，这都是你哥给你留的人情。你也得用心好好跟人家处。”
……
吃饭的时候，苏明虑对苏淮说道：“明天给我做两把椅子，再做一个好点的书桌。”
“知道了。做好就给你送家去。”
“你知道个屁，给我送单位去。哪天做好哪天送，越快越好。最好下午三四点钟送过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还是三叔最疼我。”苏淮自然明白三叔的心意，他领这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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