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安一看自己吓着了人家女同志，赶紧道歉。
“对不起小同志。你先别害怕，我们不是过来抓人的。当然，你丈夫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是别人犯了事儿，我们过来找你丈夫了解一些情况。”
听了公安这话，张蕊这才好受一点儿。而苏淮则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你看这事儿闹的。我媳妇就是胆小。公安同志，咱们屋里说话去。别在这外边站着了。”苏淮赶紧把人往里面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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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堂屋里，两位公安一看到这满屋的摆设，心里都充满了羡慕。
“苏淮同志，我们听孙守明同志说，你一手的好木匠活。本来想着你一个十八九的小伙子，手艺再好能好哪里去，可能是长辈对你的夸赞。现在看来，我们是想错了，你真是不一般呀。”
“公安同志请坐，我给你们倒水去。”苏淮指了指自家正堂的八仙桌，相让的两位公安。
“不用不用。”公安一边坐下，一边客气。
张蕊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手脚麻利地从里屋拿出来茶叶，给两位公安沏上了茶。
“好叶子。”年纪比较大点的公安闻香大赞。
“朋友送的。都尝尝。”苏淮招呼着客人。
“苏淮同志，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办正事吧。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城东机械厂的沈兴东、张培光两个人被人报复至残。于是我们展开了调查。结果不光没查到报复人的线索，反而查出了他们的一大堆问题。现在我们接受上级领导的指派，负责原机械总厂这一块的走访。”
“公安同志，这里边怎么还有我们家苏淮的事儿？”孙氏不解道。
“是这样，苏淮的小叔是不是叫苏明得？办案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他通过沈、张两个人，想把你们家的工作岗位转给他家的孩子。于是对两个人进行了贿赂。”
“什么？！”孙氏一脸的不敢相信，“公安同志，你们不会弄错了吧。他一直帮我们家大淮跑接班来着。他们家苏烁不是在暖瓶厂上班了吗？”
“大姨，您先别急。苏烁去上暖瓶厂上班，是因为他没能进机械厂。然后苏明得拿钱贿赂了明瓶厂的领导，把苏烁弄进了厂。在这之前，他的确找过沈兴东、张培光、孙守明、李明德四个人，想通过他们把你们家的岗位安到苏烁的头上。孙守明同志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无理要求，而李明德好像找他要了好处，这一点也是我们今天要询问的。苏淮同志，你知不知道李明德这件事？”
“我知道。李叔心里对我小叔恨得不得了，再加上我和我媳妇刚从西北回来，日子过得比较拮据，所以他帮我坑了我小叔八百块钱。事后李叔把钱全给我了。这钱我一直都没有动，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拿过来给你们，也算是一个证物。”
话说完，苏淮赶紧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沓崭新的大黑拾。
“公安同志，这钱应该是我小叔直接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所以都是崭新连号的钱。我一直都没有动过。请你们取回，当个证据什么的。”
“好。我们先收着，等做完证据，我们再通知你去拿回来。”公安收下了这沓钱，又给开了一张收据。
“我们不要了，到时候直接还我小叔吧。他的钱我不用。我自己有本事挣钱，我为什么还要他家的钱。再说了，当初李叔也是好心为我家着想。这第一是因为我刚回来，第二是因为我父亲的事，工厂停了我们家两年的工资，家里的日子实在是难。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为了保李明德，苏淮不厌其烦地讲着他的好话。
公安一边听一边点头，手里还飞快地做着记录。
……
很快事情就讲清楚了，年纪大点的公安对苏家人说道：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而且也基本都能对得上。今天就打扰了，我们先回去。”然后这位公安又冲张蕊笑了笑，“小同志，实在对不起，被我们今天这身皮给吓住了。我再次郑重道歉。也是我们工作失误。这正常走访，应该是换便装的。我们做得不到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没事，没事的。”张蕊连连摆手。
“公安同志，我李叔不会有事吗？”苏淮则很关心李明德的情况，趁着人家心情还不错，他就想打听打听。
“应该不会。他说得很清楚，你讲得也很明白。事情也都摆在了这里。只是他的手段有些太低级了，不过他的心还是好的。他也讲了，在你父亲的事情上，他心里也有愧，想帮你们家一把。我们都能理解。”
“谢谢公安同志。我送送你们。”苏淮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李明德没大事儿，自己的弟弟就在机械厂里有靠山。
“不用，不用，请留步。”
————
等苏淮送完公安，回到屋里，就看到孙氏在默默地抹着眼泪。
“妈，你这是怎么了？”
“大淮，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小叔他……”孙氏说到这里，话就停住了。她实在说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苏淮家的院门敲得山响。
苏明止、苏明虑，苏明静都赶了过来。一进门儿，苏明止就大骂着苏明得不是人。另外两个人也表情严肃，眼里噙着泪。
等苏明止发完了脾气，苏淮才问自己的三叔。
“三叔，这是怎么了？”
“你小叔做下的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呀。”
“那你为什么早不跟我们说！”苏明虑的嗓门也高了，语气里带着气愤。
“我跟你们说有用吗？你们信吗？你们那会儿是信我小叔，还是信我那个远房的舅，还是会信我那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李叔？他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不清楚他的品性？”苏淮虽是反问，但也句句都是诘问。声音不高，每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着苏家三位长辈的心。
“大淮，你说公安会不会搞错了？”大姑苏明静，直到此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幼弟能做出如此的事情。
“大姑，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苏淮此时的心里，对这个糊涂的大姑很是无奈，他不想再做纠缠。
“还不是你小婶儿一大早去家里拍门。说你小叔被公安抓走了。她还说，苏烁的工作也丢了。”苏明静说着此前的情况。
“大爷、三叔，你们也是小婶儿通知的？”
“不是。一大早苏烨跑我家里哭，十四五岁的人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我这一着急，就带着他去了派出所。到了地方我就碰见你三叔和苏焕。”
这就明白了，苏明得被请进公安局里喝茶，一家人就都慌了。于是杜氏就安排着人，分头通知自家几位哥哥姐姐。
苏淮也明白，送贿赂来找工作，现在算是半公开的事情。谁都知道一个岗位难求，送些财物出去，能换来一个，已经谢天谢地。
但是这事儿仍然不能摆到台面上。既然摆到了台面上，那么就是违法乱纪的事，上头的人一定会严察，给社会一个交待，给老百姓一个态度。
如果不这样的话，长此以往所产生的后果，不是上位者所能承受的。
苏淮一开始废掉沈、张二人，只是出于私愤。结果一个没留意，引起了如此大的后果。他想想都有点后怕。
当然，这也是沈、张二人做的坏事足够多了，老天借自己的手来收了他们。
不管怎么样，通过这件事，让苏明得的恶劣行为暴露在自家亲人面前，对于苏淮来说，也是件好事。这又是另一个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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