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张宁很想立马营业。可惜店里除了苏淮给别人订做的家具，连一件样品都没有。
“大哥，你是不是把别人的活先放放，把咱们的样品先找出来？”张宁催着苏淮。
“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了。你能不能叫两个会点木工的，过来帮我破破板儿？就几天的活儿，你也别在意工钱。”
“有，让二巧看着店，我这就去叫人。”张宁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很有些创业的气势。
下午人就来了两个人，身上的衣裳没法形容，说破烂吧，身上没有洞，说整齐吧，到处都是补丁。从脸上看着有个三十来岁，结果一问年龄，才二十不到。
两个人一个叫牛三春，另一个叫牛四春，又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的家都住在城边上，闲下来就会到城里找活干。现在还没有正式春忙，所以两个人就天天在早市里等散活。
“小宁，你和他们讲好工钱没？”苏淮把张宁拉到一旁，小声地问道。
“说了，中午管一顿饱饭，每天五毛钱。”
“我看他们岁数不大，他们真会拉大锯破板儿？”苏淮又提到了心中的疑问。
“大哥，他们家里祖传了一些木匠手艺。咱们这个店收拾的时候，破板子做门，可都是他们干的。不过他们也说了，就只会干这样的粗活，木匠的细活家里长辈没教。”
张宁嘴上和苏淮解释着，心里则暗暗吐槽，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岁数小，你不是十八岁就啥都会干了。人家现在还比你那时候大些好吧。
“晚上他们住哪？”
“这……我不知道。”
“行了，我跟他们说吧。你去买一套做饭吃饭的家伙。咱们这里得开火了。”
苏淮等张宁走后，转身来到牛家两兄弟的面前。
牛家哥俩，现在很是紧张。已经好几天没找到活了，这两天就吃了一顿饭。
也不知道这位大哥能不能用自己。按说宁姐介绍来的，应该会留下来吧。
“那个……你们俩太像了，谁是哥哥？”
牛三春赶紧往前迈了一小步，示意自己是兄长。
“小宁把条件给你们说清楚了吧？”
“都说清楚了。大哥，你就留下我们俩吧。要是能管两顿饭，我们……我们哥俩一天五毛就行。”牛三春已经饿得有点心慌。
“那可不行。”苏淮缓缓地说道。
“那……大哥，要不然我们白给你干三天，你管我们三天的饭就行。我们哥俩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牛三春快哭了。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饭要管，钱照给。”
“啊？真的？大哥你可太好了。我们哥俩一定好好干，绝对不……”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晚上住哪儿？”
“我们……我们晚上就睡东面的那个桥洞里。”
“现在初春，夜里还是很冷的。这样吧，我们这边还有一间小屋，你们可以暂时睡那里面。”苏淮指了指门脸后面的小屋，“我已经让小宁去买做饭的家伙事儿了，早饭、晚饭你们哥俩自己凑合。中午有人做饭。一天一人五毛，走的时候一起结。你们看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一天管三顿饭，给住的地方还给工钱，到哪找这么好的事由去。
牛家两兄弟，感动得有点说不出话来，恨不得给苏淮磕上一个。
苏淮看到牛三春打哆嗦，以为他冷，“三春，你是不是冷？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衣裳？”
“不是，大哥，我可能是饿过头了，身上不得劲儿。”
“嘁，早说。”苏淮赶紧掏兜，拿出来一块多钱，还有一斤多粮票，塞到了牛三春的手里，“赶紧去找个地方吃饭去。吃完饭回来干活。”
两兄弟看着手里的钱，不由分说，要给苏淮磕一个。被苏淮一把给架住了。
————
牛家两兄弟干起活来真卖力。看得苏淮都心疼。
有这两兄弟的帮忙，苏淮做起活来就快多了，一天能出一个大件儿，打小件那就更多了。
三天之后，苏淮就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干活的时候，牛家两兄弟都扭头瞧着另一个方面，坚决不看自己这边。
吃饭的时候，苏淮问着牛三春。
“三春，我看你们拉大锯的手法，小宁就没骗我，她说你们祖上有这手艺。”
“苏哥，我们的确家传的手艺。可惜，到了我爹这一辈儿失传了。就只会些粗笨的活儿。”
“那我干活的时候，你们就不看看学学？”
“大哥，这个我们可不敢。我爹虽然没学会我爷的全套本事，但这里面的道理他可全懂。打小他就跟我们说，偷艺是要剁手挖眼的。”牛三春吓了一跳，赶紧解释。
“坐下，坐下。咱们就是闲聊天，瞧把你吓的。三春、四春，我看你们俩人挺好，挺实在。我想问一下你们，以后只要你们进城找活，就直接来我这边干，行吗？”
“真的？！那可太好了。”牛四春跟他哥一样，跳了起来。
只是牛三春一开始是吓的，牛四春是高兴的。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要是愿意，那咱们就说定了。”
“苏哥，说定了，我们一定好好干。”
“还有，我可以教你们一些手艺。以后要是能帮我打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们开更高的工钱。你们看怎么样？”
牛三春听了苏淮的话就是一愣，他咬了咬嘴唇，然后拉着牛四春站了起来，走到苏淮跟前，牛三春直接跪在了地上。牛四春看到哥哥这个样子，他赶紧跟着跪在了地上。
“苏哥，哦不，师父，我这就给你磕头。”牛三春话刚说完，他就要磕头。
这回轮到苏淮吓了一跳，他赶紧把两兄弟扶了起来。
“咱们平辈论交，我暂时不能收你们当徒弟的。不过手艺我是可以教一些。”
苏淮虽然不愿意收徒，但愿意教人，因为他的确想要两个好帮手，就像大湾村里的吴大山、吴大川一样。手艺可以教一些，但不教全。
想要拜师，那就真要看缘分了。这年头找个好师父不容易，同样，找个好徒弟更不容易。吴大通是苏淮认可的唯一徒弟。
至于自己的表侄孙宪成，苏淮已经算是彻底放弃了。一开始拜师的时候好好的，无奈这孩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苏淮教他手艺的时候，他不是肚子疼，就是尿意多。总也静不下心来好好学。第二天，在苏家过完年，他就嚷着要回家，说他想他奶奶了……
所以到了后来，他愿意来，苏淮就认真教，他不来，苏淮想教也教不成。
对于狗儿的表现，孙守山和孙统万自然心知肚明。他们只埋怨自己的孩子，对苏淮没有一句怨言。
现在爷俩也没有断了师徒名分，苏淮每次去自己的舅舅家，狗儿还会叫他师父。但手艺可真没学多少。害得苏淮每次面对自己的舅舅和表哥时，好像做了错事一般。
自从出了狗儿这件事，苏淮早就绝了收徒弟的念头。更何况对于陌生的牛家两兄弟。
就算苏淮这样说，牛家两兄弟对他还是感激得无法言表。匆匆吃完饭，赶紧去干活。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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