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想法。王铨辉一边听一边点着头。等苏淮讲完，王铨辉沉默了半天。
苏淮本以为会得到夸赞，结果等来的是沉默。他心里有点虚。
正在苏淮心里彳亍的时候，王铨辉才缓缓开口说道：
“整体来说，你考虑的还算是全面，有点谋定而后动的意思。学校宿舍楼的事情，看来是能交给你做的。只是在这之前，我真没想到你的野心能这么大。你可以先做做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学校里接下来的工程还有好多，我尽量安排你多接一些。十年，我希望你十年有个大发展，因为到那时候，我们理工大学可能要往城外搬。”
说到这里，王铨辉给了苏淮你懂得的眼神儿。
“谢谢王叔，我敬你一杯。”苏淮此时才放下心来，端起了酒杯。
王铨辉一口闷掉杯中的酒，吃了两口菜，对苏淮说道：
“大淮，不光我这边，你姨那边也有。记住了，不管从哪里接到的活儿，你都得好好干，不能昧了良心。省得我和你姨脸上都不好看。我再说个厉害的后果，你给我仔细听好喽。”
见王铨辉说得认真，苏淮的腰板立马挺直，表示认真受教。
说到最后，王铨辉咬着牙说道：“如果工程因为你的原因出了事，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把你丢出去来保住我，保住小蕊，保住你那个家。”
浸染于体制内这么多年的王铨辉，这最后说出来的话，让苏淮心肝一颤。他赶紧连连保证自己不敢，不敢。
……
送走苏淮，王铨辉站在门外又抽起了烟。褚冰走了出来，闻到烟味儿，她只是在鼻前扇了几下，并没有责怪丈夫。
“大淮走了？你们谈得怎么样？我觉得你的想法还是不太保险。实在不行，你就把门窗和桌椅床柜交给他吧。不管怎么说，他还有一个店，你在学校里也好说话。”
“小冰，大淮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他很有想法，也很有野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心里也有数。出不了什么大漏。如果这次做成的话，你们学校的那些计划，也能交给他来干。保证错不了。”
“这个……再看看吧。”作为女人，褚冰更加小心。
“明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我带着大淮去认识几个人。不管事情他能不能成，我都要扶他上马走一程。”
听了丈夫的话，褚冰点了点头，正要多问上两句，此时就听到屋里小孩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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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早早地把自己梳洗打扮好，坐等着时间的到来。
张蕊从来没有见到丈夫如此紧张，她没来由地也很紧张。
“大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一切都挺好的。”苏淮歪嘴笑了笑。
看到丈夫特有的怪笑，张蕊反而放下心来。她知道，丈夫要是真遇到了难处，露出来的苦笑绝对不是这样。
“对了小蕊，给我准备点吃的，我一会儿得先吃饱喽，晚上才能喝酒。要不然胃受不了。”
“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切些酱牛肉，擀点面条。吃饱吃好才有战斗力。”
……
四点，手表上的指针指到下午四点，苏淮交待了妻子几句之后，起身走出了门。
在大门外，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门，长吸一口气，然后毅然离开。
————
海城最好的馆子里面，王铨辉副校长坐在首座，他左边坐的是城建局的一把手李开富，右边坐的是设计院二把手钱万民。
苏淮则坐在席口，负责给大家端茶倒水，递烟倒酒。
恍惚间，苏淮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里的八十年代，那正是自己处处求人，事事伏低做小的时候。
想了想，苏淮自失一笑，又重新找回了当孙子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特么不好。不过前世里给人当孙子，那都是为了边边角角一点蝇头小利。现在当孙子，起步就是百万。
这孙子当得值，以后有叫我爷的时候。
————
第二瓶酒一打开，王铨辉三个人说起话来就随意多了。
“我说老王……”李开富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称呼王校长了，“咱们仨喝酒交朋友，你带个小伙子来，不只是为了伺候咱们吧。”
“老李，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是老王的女婿。”钱万户为李开富介绍道。
“女婿？呦呦呦，我这眼长着真没用，还不如摘下来当炮儿踩了听响。小兄弟，来，我敬你一杯。”李开富举起了酒杯，冲着苏淮摇举着。
“李叔，李叔，这我哪敢。我得敬您，我敬您。”苏淮赶紧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开富也是一饮而尽，然后挥手示意苏淮坐下。苏淮先给李开富倒上酒，然后又端着自己的酒杯，冲着钱万户说道：
“钱叔，我敬过李叔了，自然也不能码过您。我敬您一杯。”
……
第三瓶酒打开之后，李开富就更加随意了，他先敬了王铨辉一杯酒之后，开口说道：
“老王，既然把女婿带来了，自然你是有想法的。大家都是哥们兄弟，有话就直接说吧。能应下来的，我二话没有。”
“对呀老王，有事你说话。我们设计院全指着你们给我们发奖金呢。”钱万户捧着自己的财神爷。
都是正儿八经的单位，一点儿都不担心工资。但是谁嫌钱多，谁也不会嫌钱烫手，所以都想多领些奖金、补贴什么的。
“你们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这个女婿呀，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当完知青回来，就一直没有个像样的工作……”
“噢，原来是这事儿呀，没问题，我回单位帮着想想办法。”李开富一拍自己的胸脯，打断了王铨辉的话。
“老李，你让老王把话说完。要是孩子想进单位，他们理工大，还没有合适的岗位？这用不着咱帮他操心。”钱万户显然酒量不错，到现在还很清醒。
“对，对，你看我这个脑子，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还不如取出来炖个菜让大家解解馋。”李开富一笑，端起酒来自罚了一杯。
“老李，我谢谢你的好意。今天没外人，我说说我的想法。”王铨辉继续说道，“我们学校这不是一次就要建十栋宿舍楼嘛。这个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我就想让我这个女婿进来学习学习，所以我就想到了李老哥你了。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给孩子一个名头，让孩子有一个学习进步的机会。”
王铨辉的话一说完，李开富就是一木。不是他不乐意，而是他喝得有点多，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没完全听明白王铨辉话里的意思。
看到李开富这种表情，王铨辉也不太意外，毕竟自己起了私心，想让自家孩子掺和一腿，别人为难也是正常的。
局面一时有些小尴尬，此时钱万户拿起酒杯，敬着王铨辉。
“老王，我是听明白了。估计老李现在还糊涂着。要不然这样吧，明天让孩子去单位找一下他李叔。趁着他明白的时候，好好和他李叔聊聊。”
“你才糊涂着呢，我比谁都明白。”李开富是带着很重的酒意了，“那个……孩子，明天到单位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在……三楼。明天下午两点，我在办公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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