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集团的年度尾牙宴,定在了圣诞节当天的晚上。集团旗下酒店最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流光溢彩,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顶级财团的奢华气象。作为掌舵人,程砚自然是全场的焦点,被一众高管和重要合作伙伴簇拥着,言谈举止间是惯常的沉稳与掌控力。
几天前,程砚曾试探着问过林晚,要不要来尾牙玩玩。他想象着小孩穿着漂亮的小礼服,怯生生又好奇地跟在他身边的样子,心底就一片柔软。然而,林晚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不……不了吧阿砚。”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顾虑,“我……我跟你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就出现在那种场合,还是在你那么多长辈和公司元老面前……我觉得……不太合适。”
程砚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小孩的担忧和敏感。那种场合,表面光鲜,实则暗流涌动,汇聚了太多复杂的人物和目光。他作为主角分身乏术,确实很难时刻护在她身边,让她免受那些或探究、或审视、或可能存在的恶意目光的侵扰。
“好,那就不去。”程砚的声音带着安抚,“你安心复习,或者跟朋友们出去玩,圣诞节开心点。”他压下心头那点遗憾,转而开始盘算另一个计划——尾牙这种冗长的应酬场合,他作为老板,露个面,稳住大局,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提前开溜!溜出去陪他家小孩吃顿热乎乎的宵夜!
毕竟,确定关系后,两人各自忙碌,连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都没有。一顿深夜的、只有两个人的宵夜,怎么不算约会呢?光是想想她坐在对面,小口吃着东西,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样子,程砚就觉得这场尾牙也没那么难熬了。
尾牙的重头戏之一是声势浩大的抽奖环节。特等奖是海外双人豪华游,一等奖则是年底奖金翻倍!当大屏幕上最终定格在陈默的工号上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善意的起哄声。
“恭喜陈特助!一等奖!奖金翻倍!”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站在角落正跟人低声交谈的陈默,瞬间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大屏幕,确认那串数字确实是自己的工号后,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奖金翻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云顶”那顿大出血能加倍补回来!意味着他离带薪长假找老婆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意味着……他这一年当牛做马的辛酸都值了!
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欢呼几声!然而,强大的职业素养和“稳重可靠陈特助”的人设瞬间拉住了他!他用力地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呐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他挺直背脊,步履从容(实则内心雀跃得要飞起)地走上台,从司仪手中接过了那张象征着一等奖的巨大支票模型,对着台下微微鞠躬致意,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只有离他最近的程砚,捕捉到了自家特助接过支票时,那瞬间亮得惊人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指尖。程砚唇角微勾,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深藏功与名——嗯,这“年终激励”,效果拔群。
陈默刚抱着他的“巨额支票”模型走下台,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中,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收敛,两道身影就端着香槟杯,带着刻意讨好的笑容凑了过来。
正是程建业和程昊。
陈默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两位,尤其是程建业,平时在公司里对他这个“程砚的狗腿子”可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今天怎么主动凑上来了?
“陈特助,恭喜恭喜啊!”程建业脸上堆着笑,语气带着刻意拉近距离的亲热,“一等奖!实至名归啊!这一年来,你为砚儿、为集团,真是劳苦功高!”
程昊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陈特助能力超群,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陈默心里门儿清,面上却挂着滴水不漏的职业化微笑,微微欠身:“程董、三少过奖了。都是老板领导有方,我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虚伪的客套寒暄了几句,程建业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压低了声音:“陈特助啊,你看……这年底了,大家也都盼着团圆。旭儿他……在里头也待了不短时间了,砚儿那边……有没有提过,什么时候能……让他出来啊?”
果然是为了程旭!陈默心中冷笑,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圆滑得像抹了油:“程董,您这可问住我了。二少的事情,是老板亲自过问的,具体的情况和安排,哪是我一个小小特助能过问的?老板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这推脱的话说得天衣无缝。程建业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显然不甘心。他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注意这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
“陈特助,我知道……旭儿以前是做了不少糊涂事,伤了砚儿的心。但这几个月……他在里头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改了不少!听说在里面表现挺好,还参加了什么学习班?你看……能不能……帮我在砚儿面前递个话?”
程建业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希冀:“不管砚儿承不承认,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让他……看在他弟弟毕竟是他亲弟弟的份上,能……能手下留情,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都感激不尽!”
陈默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本该受人尊敬、此刻却为了不成器的儿子低声下气、甚至有些卑微的老人,心底没有多少同情,只有一丝冰冷的讽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纵容程旭胡作非为、甚至推波助澜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家人”?
他没有正面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他只是维持着那抹疏离而客套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程董的意思,我明白了。您的话,我会转达给老板的。”至于老板听不听,做不做,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得到这句模棱两可的承诺,程建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连连点头:“好好好!多谢陈特助!多谢!”说完,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一直沉默充当背景板的程昊离开了。
看着那父子俩离开的背影,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只剩下眼底一片冷然。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张巨大的“支票”模型,刚才中奖的狂喜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冲淡了几分。
另一边,程砚应付完又一波敬酒,抬腕看了看时间——快九点半了。该露的面露了,该表的态表了,是时候功成身退了。他把剩下的场面交给司仪和其他高管,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到陈默的身影,径直走了过去。
陈默刚把那沉甸甸的“支票”模型交给助理保管,看到程砚过来,立刻想起刚才程建业的事,刚想开口汇报——
“这边你盯着点。”程砚却先一步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我有事先走。”
陈默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自家老板那副明显心不在焉、归心似箭的样子,瞬间了然。他这次没像往常那样条件反射地想吐槽老板的恋爱脑,反而因为最近程砚确实在年底的紧要关头保持了相当高的工作专注度(至少没再临时翘班去买甜点!),此刻提前离场去找女朋友吃个宵夜,似乎也变得……情有可原?
“好的,老板。”陈默点点头,语气甚至带着点理解,“您放心,这边有我。”
程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宴会厅的侧门大步走去,步履间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轻快。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出酒店地库,汇入圣诞夜依旧繁华的车流。程砚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拨通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林晚清甜软糯、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喂?阿砚?你不是在参加公司的尾牙吗?怎么有空打电话呀?”
程砚听着她的声音,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嗯,结束了。提前溜出来了。”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诱哄,“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带你去吃好吃的宵夜。”
“啊?现在?”林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背景音里似乎还有舍友的说笑声。
“对,现在。”程砚语气笃定,带着点霸道,“刚跟舍友回来?正好补充点能量。学校门口等我就行。”他似乎能想象到小孩此刻懵懵的小表情,忍不住逗她:“怎么?不想见我?我可是……太想你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只有细微的、带着羞赧的呼吸声传来。过了好几秒,才听到林晚细若蚊呐、带着点妥协的声音:“……那……好吧。我……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程砚低笑一声:“好,很快到。”
……
女生宿舍里。
林晚刚挂断电话,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一转身,就对上了三双亮晶晶、写满了八卦和兴奋的眼睛!
王爽、苏晚晚、李茜三个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围了过来,脸上都挂着促狭又了然的笑容。
“哟~~~是谁呀~~~”王爽故意拉长了声音,学着程砚的语气,“‘我可是太想你了’~~~啧啧啧,酸死我了!”
“晚晚!是你家程先生吧?约你出去吃宵夜?”苏晚晚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温柔却充满好奇。
李茜则更直接,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不等林晚反应,三个女孩已经分工明确地行动起来!
王爽这个东北大妞,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起林晚刚刚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的米白色羊绒大衣,不由分说就披在了林晚身上,嘴里还催促着:“快快快!穿上!外面冷!”
温柔的江南妹子苏晚晚则细心地拿起林晚放在桌上的链条小包,塞到她手里:“包拿着,钥匙都在里面吧?”
川渝辣妹李茜更是雷厉风行,顺手抄起自己桌上的某瓶花果香调香水,对着林晚周身“噗噗”喷了两下,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清甜的香气。然后,她一手推着还在发懵的林晚,一手拉开了宿舍门:“香喷喷地去约会!完美!”
“哎……等等!我……”林晚被她们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搞得哭笑不得,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半推半搡地弄到了宿舍门口。
王爽站在门内,对着被“赶”出门外的林晚,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压低了点,带着坏笑:“晚晚,放心去!玩得开心点!要是……咳咳,今晚不想回来了也没关系!宿管阿姨查房,包在我们身上!保证给你掩护得天衣无缝!”说完,还做了个“oK”的手势。
“砰!”
宿舍门在呆愣的林晚面前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林晚站在走廊里,手里拎着小包,身上裹着大衣,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香水味,看着紧闭的宿舍门,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几个家伙……真是……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实不算晚,离门禁还有一个小时。想到程砚那句“太想你了”,心尖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的悸动。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拢了拢大衣的领口,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又期待的笑意,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好吧,宵夜……约会……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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