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虽然车上暖气很足,但车厢内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林晚没敢坐副驾驶,和夏宇一起挤在后座。她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怜兮兮地用眼神向旁边的夏宇求救。
夏宇接收到她“SoS”的信号,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回答:“姐,学习上的雷我能帮你扛,生活上的雷我也能扛,但是,这种‘抓包现场’……我真帮不了你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还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晚绝望地垮下肩膀,偷偷瞟了一眼驾驶座上表哥冷硬的后脑勺。他全程面无表情,专注开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让人心悸。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林晚心一横。都当场牵手被看见了,现在再说“只是普通朋友”恐怕连夏宇都不会信。她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大不了就是被表哥训一顿……吧?
刚给自己打好一点气,车子就平稳地停在了酒店地下停车场。
看着顾远舟利落地熄火、解安全带,那张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林晚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漏光了。
“这次真的完蛋了!” 这绝望的觉悟再次占据了她全部脑海。
她像个等待宣判的小犯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远舟高大挺拔的身影后面,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不断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
电梯抵达楼层,“叮”的一声轻响,如同敲在林晚心上的警钟。
顾远舟迈步而出,拿出房卡刷开套间的门。夏宇动作飞快,一进门就给了林晚一个“好自为之且多保重”的眼神,然后一秒都没多停留,“嗖”地一下就溜进了次卧,还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林晚和顾远舟。
顾远舟仿佛没事人一样,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一丝不苟地挂进衣帽间。然后走到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倒进玻璃杯。他甚至还有心情用热水兑了一下,让水温变得刚好适口。
做完这一切,他才端着两杯水走到客厅沙发区坐下。他将其中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另一杯推到了空着的那个沙发位前的茶几上。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动作从容不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晚慢腾腾地脱掉大衣和围巾,挂好,每一步都像在拖延行刑时间。她磨磨蹭蹭地挪到沙发边,看着那杯水,不敢坐下。
顾远舟终于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扫了她一眼,只吐出一个字:“坐。”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坐了下来,腰背挺得笔直,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顾远舟将那杯温水又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身体向后,慵懒地倚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他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解释吧。我听着。
无声的压迫感达到了顶峰。
林晚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她垂下眼睛,盯着面前那杯水蒸腾起的微弱热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言简意赅地交代:“我们……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就……几个月。今天……是跟他来见见他朋友的。”
短短两三句话,就概括了她和程砚的关系以及今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她知道这其中隐瞒了太多细节,比如怎么开始的,发展到哪一步了……但她实在没勇气在表哥面前说这些。
顾远舟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个过于简略的解释并不意外,也没追问细节。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炬,直接切入核心问题:“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你知道你们之间差了多少岁吗?”
“你知道你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年龄,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天差地别的阅历和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吗?”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像冰冷的刀子,直戳现实。
林晚抬起头,虽然眼神里还有怯意,但回答得却很肯定:“我知道,我知道他比我大九岁,也知道他掌管着一家大公司,我还知道我跟他之间确实差距的有点多,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她顿了顿,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维护,“但是……我相信他。”
“相信?”顾远舟几乎要被这个词气笑。她根本不知道程氏在临川代表着什么。而他却太清楚那个所谓的“财阀圈”有多肮脏、多复杂、多危险!里面充满了交易、背叛、利用和不见血的厮杀。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明显还带着学生气和天真懵懂的表妹,仿佛看到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白兔,正要主动跳进狼窝里。
他不想过多地跟她描述那个世界的黑暗和龌龊,那只会吓坏她,也可能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他深吸一口气,将涌到嘴边的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他该换个角度。这件事,找晚晚谈效果不大,关键还在那个男人身上。
但在此之前……
顾远舟摊开手掌,伸到林晚面前,目光平静却不容拒绝地示意了一下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林晚愣了一下,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又看看表哥不容置疑的眼神。挣扎了几秒,在那强大的压迫感下,她还是败下阵来。她默默地拿起手机,关机,然后乖乖地放在了顾远舟摊开的掌心上。
顾远舟合拢手掌,将手机随手放在一边,语气不容置疑:“时间不早了,去洗漱休息。今天你睡主卧。”
林晚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刚站起身,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的行李箱还在程砚公寓里!她根本没带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向顾远舟。
顾远舟看了一眼她空着的双手,立刻明白了。他没说什么,直接拿起房间电话拨通了前台。没多久,门铃响起,酒店服务员送来了一套全新的、标签都还没拆的女士换洗衣物,睡衣和一套基础护肤品。
林晚接过袋子,低声道了谢,几乎不敢抬头看顾远舟的眼睛,抱着袋子就飞快地溜进了主卧配套的浴室,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顾远舟重新坐回沙发里。他揉了揉眉心,罕见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比他想象的更麻烦。
程砚……那个男人看晚晚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占有和势在必得。还有他身边的那两个发小,沈恪和秦修逸,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晚晚陷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而且……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她脖颈上的吻痕和锁骨上若隐若现的牙印,顾远舟的眼神又冷了几分。那个男人……动作倒是快!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翻找着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去年在纽约那场顶尖商业酒会上,经导师威廉姆教授介绍,与程砚他们三个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出于礼节,客套地存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找到那个备注为【程砚-程氏集团】的号码,顾远舟几乎没有犹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程总,明天中午,方便一起用餐吗?地点你定。——顾远舟】
发送成功。
他看着那条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绝不会是一顿轻松的饭局。
扔掉手机,他不再理会。接下来,就看那位程总如何接招了。
而另一边,刚回到公寓的程砚,正准备去洗澡,就听到了私人手机特殊的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却备注着【顾律师】的号码发来的信息时,眼神骤然变得深邃锐利。
他顶了顶后槽牙,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又带着点冷意的笑。
鸿门宴吗?
他程砚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更何况,只是一个想要护犊子的“天才大舅哥”。
明天,他就去会一会这位顾大律师。
至于小孩……他程砚要定了!谁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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