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回到平远市的家中,一方面是因汪昊然的提醒,想到未来若真考入镇玄司,必定远行,归期难料,眼下确是难得的团聚时光。
另一方面,顾青泉在其困顿时,的确提供有帮助的。
即便目前助力有限,却也是一份难得的情谊。
带她回来见见父母,亲口说声感谢,亦是理所应当。
家中客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寂。
吴青远和吴升父子二人对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两杯热气袅袅的清茶。
吴青远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儿子身上移开。
眼前的青年坐姿沉稳,背脊挺直,眼神平静深邃,再无半分昔日少年人的青涩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却不容忽视的气度。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在长青武院没受什么委屈吧?他们说你已经是大会长了?”
最后几个字,他问得极为小心,甚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探询般的敬意。
吴升端起茶杯,语气平和:“嗯,运气不错,武院师长抬爱。”
而吴升自然没有慷慨激昂,只是平静陈述,结果越是平静,越让吴青远心头猛地一颤。
他清晰地感受到吴升这句话并非少年人的妄语,而是一种已然具备实力支撑的平静。
吴青远久久无言,只是凝望着吴升,眼神极其复杂。
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狂喜,有骄傲,但最终却慢慢沉淀为一丝极其陌生的情绪。
那是对强大存在本能般的敬畏。
眼前坐着的,是他的骨血,却已绝非他记忆中需要庇护的孩子。
这沉稳的气度,这翻云覆雨般改变他命运的能量,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作为父亲,竟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和深深的尊敬。
“好……好。”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重复的两个字。
与此同时,厨房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吴升的母亲拉着顾青泉的手,又是感激又是喜欢地看着这个眉眼如画、气质清雅的姑娘。
顾青泉今日穿了件素雅的浅色毛衣,下身是简单的长裙,围着小围裙,正熟练地帮着洗菜切配。
她动作轻盈,侧脸线条柔和美好,偶尔抬眼时,眸光清澈如水。
“青泉啊,这次真多亏你平时照顾吴升了,阿姨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母亲语气满是感激。
顾青泉脸颊微红,连忙摇头:“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的。吴升同学他很厉害,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的。”
“他呀,就知道闷头练功。”母亲语气带着嗔怪,更多的却是心疼,“他这次回来,感觉人都瘦了些,是不是又没日没夜地修炼啊?”
顾青泉切菜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与复杂,轻声道:“嗯,吴升同学修炼非常刻苦,几乎足不出户。他的实力进步非常快,现在,我已经远远不如他了。”
吴升母亲敏锐地捕捉到女孩说这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那并非嫉妒,而是一种淡淡的、仿佛追赶不上脚步的失落。
她心中顿时又喜又忧。
喜的是儿子竟如此出息。
忧的是,眼前这分明对儿子有意、家世相貌性情无一不好的姑娘,似乎……
她心下不忍,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故作随意地试探道:“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在一处修炼,平时多聊聊也好。吴升这孩子性子闷,你多担待。以后啊,常来家里玩啊……”
顾青泉何等聪慧,立刻听出了话中的撮合之意。
她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再抬起头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异常清醒和坚定的笑容。
“阿姨。”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不瞒您说,我确实是喜欢吴升同学的。”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吴升母亲一愣,随即大喜。
但顾青泉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中的喜悦瞬间化为了浓浓的心疼。
“但是。”
顾青泉微微吸了口气,目光看向客厅方向,那里隐约传来父子二人低沉的谈话声,“但是吴升的脚步太快,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很远很高,以我现在的实力跟不上的。”
她顿了顿,语气中没有抱怨。
只有一种冷静的认知和淡淡的遗憾:“我不能,也不会成为拖累他脚步的人。”
吴升母亲听得心头一酸,多好的女孩啊!
她忍不住伸手握住顾青泉微凉的手:“傻孩子,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顾青泉却反手轻轻握住阿姨的手,笑容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阿姨,您别担心我。”
“喜欢他是我的事。”
“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我会更认真修炼的,绝不会因为这点心事就懈怠丧气。”
而她……
眼神坚定,语气认真。
……
城卫军副统领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往日里还算整洁的房间,此刻一片狼藉。
烟灰缸早已堆满,烟头散落一地,几个空酒瓶歪倒在角落,文件被胡乱推到一边,桌面蒙着一层灰。
陈育道瘫坐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布满油光和焦虑,头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他手指夹着的烟快要烧到尽头,却浑然不觉。
“妈的……妈的!”
他又猛地将烟蒂摁灭在早已不堪重负的烟灰缸里,声音嘶哑,“怎么就出来了?!啊?!邢卫国那个老狐狸又亲自找吴升的!他妈的,他吴升到底凭什么?”
他对面,陆材的状态更差。
他几乎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哆嗦。
“我们完了,老陈,我们他妈完了!”陆材猛地停下,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陈育道,“吴升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放一个屁!他爹就出来了!这他妈是什么?啊?!这他妈就是权势!我们踢到铁板!一块烧红铁板!”
他越说越激动,眼神里透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拼了!跟他拼了!我就不信他真是铁打的!找机会,做了他!一了百了!”
“放你娘的屁!”
陈育道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烟灰缸一跳,“拼?拿什么拼?!之前他还是个副会长的时候,你派出去的挚爱亲朋呢?!他妈的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呢?他是大会长!长青武院的大会长!你懂这是什么分量吗?!”
他喘着粗气,指着陆材的鼻子骂:“血拼?你他妈有几条命去拼?”
“他现在待在武院里,那就是龙潭虎穴!你去啊!你现在就去长青武院门口叫阵!你看镇玄司的人会不会下秒就把你轰成渣,反恐他妈只需要一个坐标!”
陈育道咆哮让陆材猛地一哆嗦,瘫软地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双手抱住头,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怎么办?等死吗?”
“老陈,我们完了,那些东西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会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的啊!”
一想到背后那些若隐若现、与妖魔有着不清不楚交易的势力,以及他们的手段,两人不寒而栗。
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彻底粉碎,以免留下任何线索。
“……”
“……”
“……”
而后这办公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不紧不慢地敲响。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锤子一样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陈育道和陆材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恐惧。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而且没有提前通报?
“谁?!”陈育道强作镇定地喝问,手却下意识摸向了腰间。
结果门没有锁,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裤,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只露出一双漠然的眼。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陈育道和陆材先是茫然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但下一秒,当他们感受到来者深不可测的气息时,绝望眼中猛地迸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希冀!
是他们!
是背后那股神秘力量的人!
他们无法解决吴升,但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人,他一定可以!
陈育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上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取代。
“您来了!您一定要救救我们!那吴升贼子他要杀我们啊!!!”
“大人!”
“救救我们啊,我们鞍前马后,必效犬马之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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