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门合拢,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间静室里,这声音便是一道斩断枷锁的惊雷。
轰!
那被神只般意志强行镇压的饥饿,自晓月桐的胃袋深渊,彻底决堤。
这不是饥饿。
这是来自生命根源的索取,是【无尽体魄】净化一整座山脉的法则之后,发出的本能咆哮。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
它们是焦黑的大地渴求甘霖,是枯寂的星辰渴求燃料,疯狂索取着填补自身的一切能量。
晓月桐的视野,被一层极淡的血色浸染。
屋内的灯火不再是光,而是一团温暖的、可以被汲取的能量。
庭院里摇曳的竹影不再是植物,而是一道道蕴含生命力的青翠线条。
空气中弥漫的药草香,也化作了一缕缕甘甜的气息,引诱着他去吸食。
万物,皆可为食。
这个念头化作一头暴虐的凶兽,在他脑海中冲撞,要将“晓月桐”这个人格撕碎,只留下猎食的本能。
他金色眼瞳的深处,那份亘古的沉静,第一次浮现裂痕。
一缕暴戾的猩红,在眼底最深处翻滚不休。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无声攥紧。
指节根根发白,坚硬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用这最直接的痛楚,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他是晓月桐。
不是被食欲支配的野兽。
……
蝶屋的厨房,已然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疯狂。
“快!所有饭团!立刻蒸出来!”
“肉!仓库里所有的野猪肉、鹿肉,全部拿去烤!”
“那边!煮最大锅的味增汤!要最浓的!”
神崎葵向来清脆严厉的声音,此刻罕见的带上了一丝颤抖和茫然。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蝴蝶忍大人竟亲自下场,有条不紊、却快得惊人地指挥着一切。
忍大人……是疯了吗?
神崎葵的大脑至今一片空白。
就在刚才,忍大人将她拉到一旁,用一种混合着极致严肃与狂热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葵,动用蝶屋所有的食材储备。”
“米饭、肉类、鱼、蔬菜……所有能吃的东西,以最快速度做出来。”
“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为桐君一人,准备。”
当听到“为桐君一人”时,神崎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本能地想反问,却被蝴蝶忍那双紫色的眼睛,将所有话语钉死在喉咙里。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火焰。
于是,整个蝶屋的后勤系统,被这一个荒诞的指令驱动到了极限。
平日里足够数十名伤员吃上三天的食材,此刻如流水般涌入厨房,在最短时间内变成一座座食物的小山。
浓郁的烤肉香,混杂着米饭的清甜,还有汤羹的咸鲜,很快弥漫开来。
这股味道曾是治愈人心的温暖。
此刻,却没有一个厨房的女孩敢笑。
她们只是机械地、惶恐地忙碌着,眼角余光不住地瞟向庭院深处那间紧闭的和室。
那里住着的,仿佛不是一位客人。
而是一头即将自沉睡中苏醒的,远古巨兽。
“第一批,好了!”
一名护理女孩颤声喊道。
蝴蝶忍眼神一凝,声音斩钉截铁:“送过去!葵,你跟我来!”
“是!”
神崎葵端起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堆满了山一样的饭团和烤肉,分量足够十个壮汉饱餐一顿。
她跟着蝴蝶忍,脚步匆匆,心情无比沉重。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因劝谏忍大人不要浪费,而被严厉训斥的准备。
两人来到和室门外。
蝴蝶忍没有敲门,只是恭敬地在门外低声道:“桐君,食物送来了。”
里面,一片死寂。
蝴蝶忍像早已料到,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纸门。
吱呀——
门开的瞬间,神崎葵的呼吸,停了。
房间里,那个银发的男人依旧盘膝而坐,身形挺拔如松。
但他周身的气场,已经彻底改变。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深渊,是神像。
那么此刻,他就是深渊本身在呼吸,是神像睁开了漠视众生的眼。
一股要将灵魂都抽干吸尽的恐怖压迫感,从房间内扑面而来!
神崎葵的身体完全僵硬。
她感觉自己不是端着一盘食物,而是捧着自己鲜活的心脏,走向一尊苏醒的邪神。
她的目光,与那双金色的眼眸,对上了一瞬。
轰!
神崎葵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见了那金色瞳孔深处,一闪而逝的,吞噬万物的猩红。
那不是杀意,甚至不是恶意。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感情的……“食欲”。
如同太阳需要燃烧来发光。
如同岩浆需要熔化来积蓄能量。
那是理所当然的法则。
不容抗拒。
“放下。”
晓月桐的声音响起,平淡,沙哑,像是在竭力压制着喉间的岩浆。
神崎葵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她踉跄着上前,将巨大的托盘“砰”地一声放在榻榻米上,然后逃也似的退了回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太可怕了……
仅仅被看了一眼,她就感觉自己的存在快要被抹消。
然后,她和蝴蝶忍,就看到了此生最颠覆认知的一幕。
晓月桐伸出手,拿起一个足有婴儿拳头大的饭团。
他的动作,不见丝毫粗鲁,甚至称得上优雅。
他将饭团送至唇边。
然后。
那座小山般的饭团,就那么……消失了。
不是被吃掉。
而是像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直接吞噬、湮灭,连一丝碎屑都没有留下,连咀嚼的过程都被省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一座饭团堆成的小山,在短短十几个呼吸间,夷为平地。
晓月桐的动作没有停。
他伸手,拿起了烤肉。
大块的、油脂丰厚的烤肉,被他以一种恒定的、不快不慢的节奏送入口中。
依旧是无声的湮灭。
没有撕咬,没有吞咽。
整个过程,安静得让神崎葵的耳膜都在嗡鸣。
她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最后,整个人都麻木了。
那不是在吃饭。
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在进行着一场安静、恐怖的填补仪式。
“……还不够。”
蝴蝶忍看着晓月桐进食的动作,她那属于顶尖药理学家的心脏在疯狂记录,同时,又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战栗。
他的身体,根本不是在“消化”食物。
而是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法则,“分解”并“吸收”着食物中的一切能量!
“葵!”
蝴蝶忍猛地回头,声音因极度的震撼而变得尖利,“去!把所有做好的食物,全部端过来!快!”
神崎葵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很快,一盘又一盘堆积如山的食物,被流水般送入这间小小的和室。
晓月桐始终盘膝而坐,动作不变,节奏不变。
他面前的食物来了又空,空了又来。
蝶屋的厨房里,所有女孩都停下了活计,呆滞地看着一盘盘空掉的餐具被端回来。
那些食物……足够整个蝶屋的伤员和护工,吃上一整周!
而现在,它们全部消失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体里。
时间,在诡异的死寂中流逝。
当最后一碗味增汤也被晓月桐喝完时,他身前已经堆满了小山般的空盘。
他缓缓放下了碗。
那双金色眼瞳深处,翻涌的猩红终于缓缓退去。
深渊,被填平了。
神只,重归沉静。
他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带着食物的暖香,却又有一种非人的、纯净的质感。
晓月桐抬起眼,看向门口已经彻底石化的神崎葵,和眼神无比复杂的蝴蝶忍。
他那张俊美得如同神造的面庞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似于人类的、带着些许歉意的表情。
“多谢款待。”
他平静地说道。
“我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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