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摩挲口袋里的瓶盖,边缘那点锋利硌得指腹发麻。阳光晒得礼服肩带微微发烫,校庆主席台的红毯踩上去有点软,像踩在棉花上,又不像——更像是踩进了某种确定无疑的未来。
江逾白站在台侧,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插在校服裤兜里,站姿随意得像只是路过。可我知道他不是。他从来都不是偶然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
广播突然卡顿,声音延迟了半拍,全场安静得能听见远处银杏叶落地的声音。五秒钟,没人说话,只有风把我的裙摆吹得轻轻晃。
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麦克风前,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不需要拯救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活着。”
贝壳项链贴着锁骨,温温的,像是被心跳捂热了。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摸上去的,只觉得它该在那里,像他一直在我视线尽头那样理所当然。
大屏幕亮起时,人群哗然。
“首席科学家?”有人小声嘀咕,“造假吧?”
我没解释,只是从包里抽出一页纸——错题本上撕下来的,上面是他高二时写给我的批注,字迹清瘦有力:“这题你漏了边界条件,下次别急着翻页。”
江逾白接过话筒,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这些题我都留着。就像我一直留着她高中逃课去喂猫的照片。”
他笑了一下,左手无意识按住虎口处的绷带。那动作太自然,像是疼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不必刻意忍耐,也不必刻意展示。
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图书馆书架后,少年江逾白每天准时出现,站在同一位置,隔着一排排书脊看我低头看书。他从不靠近,也不离开,只是站着,像一棵不会移动的树。
原来他也躲过。
原来他也怕打扰。
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孤独,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走到他面前,第一次主动握住他那只渗血的左手。血还没干,温的,黏在我掌心,像某种无声的契约正在生效。
“以后别躲了,”我说,“我看得到你。”
他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我,指节微微用力,像是要把这一刻刻进骨头里。
台下开始有人拍照,闪光灯亮起又熄灭,像星星落在人群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举着手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逾白低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促狭:“十五年前。”
全场哄笑,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他没笑,只是轻轻牵起我的手,让所有人看清我们交握的姿态:“她救了被霸凌的我。现在,请让她拯救我枯萎的余生。”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掌声雷动。
我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着我们相扣的手指。他的血染红了我的指缝,却一点也不脏。反而像是某种标记,证明我们终于不再隔着书架、隔着误会、隔着年少时不敢说出口的喜欢彼此遥望。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记得吗?”我抬头看他,“高二那年,我丢了半块橡皮。”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找了三天。”
“其实是我故意丢的。”我轻声说,“我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捡到还给我。结果是你。”
他笑了,眼角有点细纹,是我以前从没注意过的细节。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要?”他问。
“因为我怕你拒绝。”我说,“就像你现在不怕我拒绝一样。”
他怔住,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台下又有人喊:“在一起!在一起!”
喊声此起彼伏,像潮水涌来。江逾白没理他们,只看着我,眼神认真得不像在校庆日:“林溪。”
“嗯?”
“这次不是任务。”
我没忍住笑出来,眼角有点酸:“我知道。”
他低头吻了下我额角,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然后他松开手,转身走向舞台中央,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聚光灯下。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一件事——
不是他选择了我,是我们终于都看清了彼此。
而此刻,阳光正好,血迹未干,掌心里还残留着他体温的重量。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告白指令请签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