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过去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痛苦，让他对时间的感知无限拉长。
他看见构造体被洞穿胸膛，他看见矢弹击碎关节，他见证支援抵达而敌军紧随其后的绝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意识的混乱依旧，两人战斗的动静也像是隔着一堵墙一样不甚清晰，但是先前那种难以忍受的苦痛确实减轻了许多。
仰仗天罡召唤师强大的神魂，莫回现在不至于失去意识，但是恢复行动，还是有些牵强。
忽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影子，虽然模糊，但是莫回还是认出了对方。
“华胥？”
【指挥官】能够辨认出轻度伪装的幻影，判断对方在经历四分三十二秒的意识海污染之后依旧能够维持意识稳定……确认，【指挥官】拥有和升格者连接并且保持不被污染的潜质，据此，华胥提出建议——借助与阿尔法同源的露西亚，侵入对方的意识海，以此瘫痪阿尔法。
“呵呵……这是你的演算，还是曲的命令？”
华胥：“您无相关权限，华胥拒绝回答。”
莫回没有向华胥再说什么，他已经知道再问下去，也就是那些回答。
【无权知晓】
【华胥不能中止最高权限的指令】
【你没有相关权限】
诸如此类。
总之，按照他所知晓的未来，暂时走下去好了。
眼眸中，各种各样的画面还在交错闪烁，耳边嘈杂的嘶吼依旧在回荡。
摸出一把短剑，攥紧，而后猛地刺向自己的手掌。
鲜血流淌，强烈的刺痛冲击大脑，也为他争取了些许清明。
华胥：【指挥官需要给予露西亚访问深层意识海的权限……】
莫回：“不用，她已经有了，那些东西，她全都知道了，在那个分歧点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明白。”
华胥：出现重大偏差，正在重新计算……
莫回：“不用，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见招拆招。”
……
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又是在缺少补给的基础上，露西亚已经开始落入下风，每一处伤口都牵扯着她的动作。
趁着现在这个难得的时机，阿尔法挥刀斩向露西亚，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子弹打在她的长刀上，巨大的动能顺着刀柄传递给阿尔法，利用刀鞘支撑才算稳住身形。
阿尔法：“居然还能站起来……”
华胥：按照推算，对方应当已经陷入昏迷……无法解释的误差现象，需要时间核算。
不过再确认之前，阿尔法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解决，露西亚已经获取了深层意识海的访问权限。
阿尔法皱眉，虽然露西亚之前也说过，但是现在再听华胥确认，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起身之后，莫回用最快的速度向丽芙移动，对方能够利用周边的帕弥什源源不断的修补机体，而露西亚并没有。
当然，也没有忘记支援场上的露西亚。
子弹总是能够准时出现，化解阿尔法的攻势。
丽芙：“没用的指挥官，这是侵入劫持，深度链接也不能够解除。”
“啧……”
莫回皱眉，收回放在丽芙肩膀上面的手。
看来只能靠他们两个了。
刀刃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碰撞到一起，似乎永远也不会变形的刃口相互摩擦，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分开，之后再一次撞击。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人类，根本不值得被拯救！”
“被蒙蔽双眼的人是你，阿尔法！”
两人再一次撞在一起，分开，撞击，分开，如此循环。
即便伤痕累累，眼中也毫无惧色，只是捕捉着对方动作中的破绽，寻找出击的时机。
华胥：【意识连接桥已经搭建完成，开始共鸣。】
阿尔法：“你们……”
……
即便坠入意识海，两人依旧还在进行尖刀对尖刀的战斗，只不过战场转移到了意识海内，而在这里，虽然没有莫回协助露西亚防守，但是却有一道温柔的白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是莫回的思维信标。
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而又充满力量。
过往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二人的战场周边播放从绿茵场上的集合，到高墙上的坚守，到房间之内的告白，到解救赛琳娜，再到获得至臻道具结婚证……一直到现在。
同时，那一场背叛也在这里不断上演，从被构造体围攻，再到发现重伤的队友，再到被制式枪的子弹击中小腿（由此可见这家伙人品臭枪法也臭，马飞了）。
阿尔法：“呵呵，夫妻又怎么样，还是能够被随意交换的筹码！”
露西亚：“人和人之间也有差别，雷文志不是人，又不代表阿回也会做那种事情！你不能一个劲的追着一个阴暗面不放，像这种二极管思维才是愚蠢至极！事物都具有两面性，要用辩证的方式去看待事物，包括人类，你的说辞显然犯了以偏概全的逻辑错误！”
阿尔法：“空泛到没有由来的信任，等到它崩塌的那一天，你只会觉得今天的自己无比可笑！”
阿尔法欺身上前，两人一起翻滚着坠入沸腾的意识海。
……
“你说，人类不值得被拯救，那么……这个‘人类’里面，包括妈妈了吗？”
和露西亚兵刃相抗的阿尔法瞳孔骤然收缩。
爸爸、妈妈，这两个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字眼，尤其是妈妈，似乎所有人类语言对于母亲的口头称呼，都是极其相似的读音。
“爸爸在对抗暴动的感染体时殉职，妈妈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你能够活到现在和这两个‘人类’脱不了干系，而你现在却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股杀害了爸爸妈妈的力量，还说人类不值得拯救！你似乎也忘记了，你也曾是人类的一员，似乎也忘了，露娜是怎样的一个孩子……从瘦弱的人类女孩到掌握强大力量的代行者，一路走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
“你可以说事到如今，人类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毁灭了也没有什么，总之也和你没有关系……但是露娜呢，你真的保护好她，尽了一个姐姐的职责了么？
你已经被仇恨和愤怒蒙蔽双眼了，阿尔法，现在的你可以作为一把锋锐的剑，为露娜清扫道路，但却不能为露娜挡下足够多的伤害，保护好她……
重逢之后，你们之间的隔阂一直不小，不是吗？从对我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你想要毁灭，她想要解救……你有为此和她进行过交谈吗？
你一直自以为是自己在保护露娜……但是现在其实是露娜一直在保护你吧？”
阿尔法：“……”
铛的一声，红樱脱手而出。
……
阿尔法瘫倒在地，用长刀支撑着身体保持坐姿。
莫回走上前，收回密钥，解除了华胥对他们的攻击。
但之后，他什么命令都不管用了。
莫回脸色微沉。
曲，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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