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的身体在顾承烨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很快。
只是顾承烨这段时间让她有些捉摸不定。
这些日子，他按时接受她的针灸治疗，那些被他遗忘的、关于她、关于孩子们，甚至关于苏雪柔的种种，都一一清晰起来。
每当这时，他眼底的痛楚和懊悔都挥之不去。
沈星晚看在眼里，她知道，他想起来所有。
可他什么也不说。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黏着她，甚至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这算什么？愧疚到无言以对？还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负担？
沈星晚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他幡然醒悟后就立刻原谅，然后上演一出夫妻情深、破镜重圆的戏码。
她也是有脾气的，正在这时，程明澈给她来了电话。
“星晚，K国那边的合作项目有些细节需要当年敲定，你看你最近……方不方便跟我跑一趟？”
他知道沈星晚最近经历了太多，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沈星晚看了一眼窗外，她出去几天也是可以吧，就当散心了。
“方便，当然方便。什么时候出发？我带上三个孩子，就当是去散散心。”沈星晚问道。
程明澈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敢情好，孩子们肯定喜欢。我这边安排一下，大概三天后出发，可以吗？”
“没问题。”
挂了电话，沈星晚走到孩子们身边，“宝贝们，妈咪带你们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是不是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二宝眼睛一亮，手里的玩具都扔了。
大宝比较冷静，“妈咪，是去工作还是纯玩？”
淮宝也抬起小脸，等着她的回答。
“算是工作加旅游吧。”沈星晚揉了揉淮宝的小脑袋，“程叔叔在那边有工作，我们可以顺便玩一玩。”
淮宝小声问，“妈咪，爹地……一起去吗？”
“爹地工作忙，这次就不去了。”
三天很快就到了，顾承烨也已经三天没回来了，说是出差了。
清晨，顾承烨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看到沈星晚正在客厅里收拾行李。
几个小小的行李箱摆在一旁。
“你要去哪？”他的声音有些恐慌。
沈星晚没抬头，继续整理手中的衣物，“出差，程明澈那边的项目，需要我过去一趟。”
“带着孩子们一起？”顾承烨的目光落在那些儿童行李箱上。
“嗯，顺便带他们出去走走。”沈星晚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他，“有问题？”
顾承烨感觉胸口发闷，“没有……我以为，我们该谈谈。”
“我记得，你上次也说过类似的话。”沈星晚淡淡一笑，“结果，你现在才回来。”
顾承烨瞬间哑口无言，他确实失信在先。
沈星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二宝打断了。
“妈咪，淮宝把我的霸王龙藏起来了啦！”二宝气鼓鼓地冲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才没有！”淮宝跟在后面，一脸委屈，“是他自己弄丢了！”
沈星晚立刻蹲下身，耐心地安抚两个小家伙，“好了好了，不吵，妈咪帮你们找。”
顾承烨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头五味杂陈。
他想开口留住她，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K国那边……安全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他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沈星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程明澈在，还有我呢，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再说了，大宝也不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有没有你都一样。
他知道她在生气，气他的逃避，气他的不作为。
“我……”他想说“我陪你们去”，或者“我不放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什么时候回来？”顾承烨问道。
“不确定，短则一周，长则半月吧。”沈星晚站起身，“学校那边我已经替他们请好假了。”
“沈星晚，”顾承烨上前一步，声音放低，“如果……遇到任何麻烦，随时联系我，我等你回来。”
沈星晚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目送着沈星晚和三个孩子坐上程明澈派来的车，消失在视野尽头，顾承烨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作“追悔莫及”和“无能为力”。
她对程明澈的信任，和对他的戒备，都表现得那么自然，……理所当然。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回到书房，他立刻拨通了冬青的电话，“给我查程明澈近期的所有行程，特别是机场的航班信息。他带沈星晚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我要全部知道。”
“顾总，需要派人跟着吗？”
顾承烨沉默片刻，“……不用跟太近，远远看着就醒，记住，绝对不能打扰到她和孩子们。”
挂了电话，顾承烨走到窗前，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五年前，他将她逼入绝境；
五年后，难道他又要亲手将她推开吗？
这些天，每当记忆清晰一分，他对沈星晚的愧疚就加深一分。
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想等自己完全准备好，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他坦白一切，乞求她的原谅。
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要走。
飞机上，沈星晚看着窗外，心情却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顾承烨最后那句“我等你回来”。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
K国，一处风景如画、守卫严密的私人庄园内。
沈星晚静静地坐在花园的藤椅上，看着三个孩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嬉笑打闹。
这里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这样的环境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程明澈端着两杯花草茶走来，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项目的事情不用担心，一切顺利。”程明澈递给她一杯，微笑道。
沈星晚接过，轻轻点头，“谢谢，这个项目意义重大。”
程明澈看着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还在想顾承烨的事，对吗？”
沈星晚端着茶杯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有那么明显吗？”
“至少对我来说，很明显。”程明澈语气轻声，眼底却掠过一丝黯然，“这五年，你对任何男人，都没有过看他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沈星晚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漂浮的花瓣，“可能是因为孩子们吧，他们和他越来越像了。尤其是大宝，有时候看着他，我甚至会恍惚。”
程明澈沉默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星晚，还记得李明博士吗？明天想邀请我们去他们的研发中心参观。”
“李明？”沈星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对，李明博士。咱们在深城见过面的。”
沈星晚点了点头，“好，那就去看看。”
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些许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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