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男人满口的“我有病”，方皎皎仿佛没发觉他的异样一般，转身来到第二个玩家的病床前。
“张晓丽，你的入院诊断上说，你经常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幻影是吗？这种症状是一直持续性的还是偶尔才会有？”
方皎皎的问话结束，对面却是一片静谧。
女玩家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左侧已经安静下来的第一个男玩家，又探究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穿着白大褂的方皎皎和她身后的小护士。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纠结思考了半晌，这才斟酌着发出个模棱两可的敷衍回答。
“嗯，能看到。”
听完她的回话，方皎皎手里的笔也再次动了起来。
［病人存在幻视现象，伴随着轻微自闭症状，需要进一步诊断治疗。］
因为有了刚刚第一个男玩家的异样，所以方皎皎在写诊断时格外关注对面这人脸上的表情。
随着自己手里的笔停止，对面女玩家脸上也飞快闪过一抹惊讶又懊恼的神情。
真的和自己的诊断有关。
方皎皎自然的收回视线，随即来到第三个病人面前。
依旧是差不多的问询，依旧是手写的诊断。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甚至趁小护士和其他病人不注意，在离开病房去往下一个病房的间隙偷偷调换了笔和本子。
但，诊断后这些新进来的玩家脸上的异样却还是存在。
这些微弱的异样表情虽然微弱一闪而过，但在方皎皎这种经历了许多个游戏世界的老玩家眼里，却是格外的显眼。
一连十多个玩家病人都是同样的异常，她心里也逐渐有了点猜测。
等逐一将手里的二十五个病人全部过了一遍，并且发现这二十五个病人全都是‘有点新’的玩家后，她这才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新进来的玩家，就是在她写完诊断结果的下一秒才成功进入游戏的。
而且，根据这些玩家先后不一的情绪来看，他们的游戏任务很大概率也是要待在这个月溪精神病院里。
只是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待多久了。
微微垂眸收整了一下手里的病历和本子，方皎皎跟随小护士去到了她们的办公室。
简单开了些安眠舒缓情绪的药后，她也转身回了医生办公楼。
只是，这批新进来玩家的事，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
一个游戏世界先后进来好几批玩家的事，她在小山村祭祀的那个世界也遇到过。
但是像这个世界这样，玩家实力差距明显很大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能自主隐藏玩家手环，还有那满脸的生涩和压不下去的异常表情……
他们这批新进来的玩家，过了几个游戏世界呢？
方皎皎走进办公室，拉开自己工位上的椅子坐下。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桌面上的表格吸引了视线。
［‘月溪精神病院’主治医生一月考核表］
主治医生，一月考核表？
当了正式医生之后，每个月还是会有考核任务吗？
方皎皎骤然抓起表格细细打量，又悄悄将视线移到旁边其他原住民桌面上。
发现每个医生手里都有这样一张表格，甚至有的医生已经开始涂涂写写之后，方皎皎这才慢慢放下了一部分怀疑。
如果自己还是有考核任务的话，那自己现在恐怕就要扮演淘汰玩家的‘Npc’角色了。
她的任务是送手里的病人出院完成‘业绩’，新玩家的任务则是想法设法的留在医院里。
这是把她推到这些新玩家的对立面，让她不能下手搞破坏啊。
方皎皎伸手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玩家手环的位置，并没有解除手环的隐形效果。
为了自己的游戏任务，她是肯定要和这些新玩家对立的，还是不要这么快暴露出这个残忍又无奈的现实好了。
起码有了希望，人才会有一些无畏的勇气和冲劲。
如果连一丁点希望都看不见，那就只会停留在原地等死了。
盯着手里这张表格，方皎皎的思绪却越来越放空。
她恍惚想到了自己在豪华一月游世界时遇到的那个女导游。
回想起当时那个女导游的异样，再结合自己现在的处境，方皎皎只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或许，当时那个奇怪的女导游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是个被游戏裹挟着去对付新玩家的‘工具’。
女导游的脸在一个个游戏中已然变得有些模糊，她只恍惚记得那人似乎对自己说过一句“是个好苗子”？
当时怎么也想不通，现在再回头却发现，也不过只是一个老玩家在看到有潜力的新人时随口发出的一句感叹而已。
毕竟，大家都没得选不是吗？
她总得先让自己活下去。
至于感化超度众生，那是神仙才需要去烦忧的事。
考核表被借着抽屉的空隙悄悄收到了空间里，方皎皎敛了眉佯装专心的将诊断报告上传到电脑上，实际上却一直在想着盖章的事。
今天新病人全部收录，那两个人估计也快坐不住了吧。
果然。
都没等到晚上下班回宿舍，方皎皎只是吃完午饭去住院楼巡查的功夫，就被王一凡两人堵到了角落里。
看着身前两人投来的目光，方皎皎只告诉给他们两个关键消息后就不再多加理会。
毕竟，她们之前说的合作，可不包含帮他们偷天换日这一项。
“我负责的病人在三楼一到五号病房，这二十五个病人，全都是刚进游戏不久的新人玩家。”
方皎皎几句话扔下，也不管这两人怎么商量，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她好不容易才转正，可不想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小事被赶出医院。
她现在的身份，才是最安全合理的。也是最有存活概率的。
方皎皎离开，王一凡和孙逸两人当即便瞬移到了偏僻的角落开始商量这件事。
虽说心里有一点异样，但大家能活到这个时候，也都不是什么一清二白的人。这种时候，先保住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只简单过了一个下午，等方皎皎下班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已经没了那两人的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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