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颠簸中不知行驶了多久,沈未央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背后那细微的动作上。指尖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和用力而麻木刺痛,汗水浸湿了后背,与粗糙的绳索摩擦,带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点点地探索、勾动。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一丝冰凉的金属!是那把小刻刀!
他心中一阵狂喜,但立刻压下情绪,动作变得更加谨慎。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抵住刀鞘,一点一点地将它从腰带内侧的暗扣中挪出来。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任何一个微大的颠簸都可能前功尽弃。
与此同时,马车外的对话也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中。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主干道,进入了更偏僻的小路,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换船”地点——一个叫“黑鱼咀”的荒废小码头。
时间不多了。
霍聿枭那边,已经炸开了锅。
火车袭击现场被彻底封锁,当地驻军长官吓得面如土色,在霍聿枭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指挥着士兵们漫山遍野地搜索。然而,除了几具袭击者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一些日制和三八式步枪的弹壳外,几乎一无所获。对手显然经验老到,清理了大部分痕迹。
“废物!一群废物!”霍聿枭一脚踹翻了临时指挥所里的桌子,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沈未央在他眼前被掳走,这比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还要疼!
秦穆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督军,查过了,袭击者利用绳索从山崖下来,得手后沿着预设的路线撤离,在山里绕了几圈,最后……痕迹消失在一条河边。对岸发现了马车车轮印,指向南边。”
“南边……”霍聿枭眼神冰冷,“果然和南方那帮杂碎脱不了干系!还有日本人!”
他猛地转身,对秦穆下达了一连串命令,语速快得如同子弹上膛:
“第一,立刻给父亲发电,说明情况,请他坐镇奉垣,严防有人趁机作乱!”
“第二,以我的名义,向沿途所有关卡、驻军、巡查队发出最高级别的‘烽火令’!严查所有南下的车辆、船只,尤其是携带可疑人员或货物的!发现线索立即上报,胆敢延误或隐瞒者,军法处置!”
“第三,动用我们在南方所有的眼线和关系网,不惜一切代价,查探沈未央的下落!重点是沪上、金陵以及……姑苏沈家!”
“第四,”霍聿枭顿了顿,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狠戾,“准备好人和船,我们直接去‘黑鱼咀’!他们想从水路走,我就把所有的水路都给他掀了!”
“是!”秦穆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整个机器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沈未央立刻停止了动作,将小刻刀紧紧握在手心,伪装成依旧昏迷的样子。
他听到外面传来那个南方口音和小野的交谈声。
“到了,就是这儿。船应该快来了。”
“快点卸货!这鬼地方不能久留!”
车厢门被打开,沈未央被人粗暴地拖了出来,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他闻到了浓重的水汽和鱼腥味,耳边是哗哗的水声,这里应该就是“黑鱼咀”码头。
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似乎在检查他是否还“安分”。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还晕着呢,那迷烟劲儿够大的。”南方口音嘀咕了一句。
“捆好,看紧!等船来了,立刻转移!”小野命令道。
沈未央心中焦急。一旦上了船,进入茫茫水域,再想逃脱或者留下线索就难如登天了。他必须在地面上下手。
他被两个人架起来,似乎要转移到码头某个地方等待。就在他被拖动,身体微微悬空的瞬间,他利用身体的遮挡,用尽全身力气,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柄冰凉的小刻刀,猛地向侧面抛了出去!
“噗”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刻刀没入了码头木板缝隙下的淤泥中。
这个动作极其冒险且迅速,在昏暗的光线和人员的移动中,并未引起注意。
做完这一切,沈未央心中稍定。这是他唯一能留下的、指向这个具体地点的线索。希望霍聿枭能找到这里,希望他能看懂……
随后,他被推进了一个散发着霉烂气味的破旧棚屋里,再次被牢牢捆住。这一次,看守似乎更加谨慎,连他的脚踝也被加固了。
就在沈未央被关进棚屋后不久,远处隐约传来了船只的马达声。小野和南方口音显得有些兴奋。
“船来了!准备转移!”
而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骑在马上的霍聿枭,收到了一份加急电报。是奉垣情报部门根据之前三井洋行账目线索,结合南方眼线最新汇报,交叉比对后得出的一个可疑地点分析报告。报告末尾,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地名——
黑鱼咀。
霍聿枭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拉缰绳,马匹人立而起!
“全速前进!目标,黑鱼咀!!”
他身后的精锐卫队,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滔天的杀气,冲向那个荒废的码头。
一方在黑暗中埋下希望的种子,一方在烽火中循着微光疾驰。
时间,成了这场生死营救最残酷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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