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月朗背着一个妇人,虎虎生威地从后园小门出来。沈月陶早已让车夫将马车停在隐蔽处等候。
她上前帮忙,将那妇人扶上车厢。凑近了看,才真切地看清花溪姨娘的模样。
她约莫三十出头年纪,皮肤黝黑,身形异常瘦小。此刻她双目紧闭,脸颊惨白,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确实病得不轻。
沈月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父亲沈知远身材只能算中等偏矮,而自己带有异族血统的生母则身量高挑,自己也继承了这一点。
死去的沈月冕倒是更偏近于父亲,些微有些矮。
可这花溪姨娘如此矮小瘦弱,是怎么生出沈月朗这般高大壮实的儿子的?
沈月朗才十五岁,个头却已远超同龄人,骨架宽大,方才背扶母亲时显得颇为有力。
说是男孩只是按照年龄来的,这身量几乎要赶上十八岁的林霁尘了。可怕的是,沈月朗才十五岁啊!
马车启动,向着安济坊驶去。车厢内有些闷热,沈月朗小心翼翼地用袖子给母亲擦拭额头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担忧。
沈月陶见他孝顺,心中微暖,便伸手推开了车窗,让夏日的微风透进来一些。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沈月陶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花溪姨娘零星散落的头发——那头发并非纯黑,而是在阳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隐隐的、不太自然的红棕色!
虽然颜色不深,夹杂在黑发中,阳光下仔细看便能分辨出来。
沈月陶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又看向沈月朗。少年的头发却是乌黑浓密,没有一丝杂色。
自己这老爹沈知远,他到底是有多“偏爱”异邦女子?
恰在此时,沈月陶再次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系统任务:查清沈月朗的身世,好感度加7%,反之扣除7%好感度。】
我请问呢,最近这系统任务是不是给的有点太勤快了!想要触发时触发不了,现在突然给整这出。
八月三号,再次颁布任务。
【系统任务:限期半月,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好感度加5%,反之扣除5%好感度。】
【系统任务:长线任务,获得女主林婉清的友谊,好感度加15%,反之扣除15%好感度。】
现在好感度还是7%,加上之前两个任务,求活命求稳妥,最重要的就是获得林婉清的好感,一个任务抵过好几个。
考虑到任务失败扣减好感度的惩罚,最紧急的反而是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八月十八号之前不成功便成仁。
像是这种突然促成的,倒是挺像系统怕自己摆烂后给的一根“胡萝卜奖励”。
沈月陶飞快扫过这个快占据马车车厢内一半地方的“弟弟”,真不是老爹的种?
夜色渐深,暑热未消。
林府柒园旁的绣楼里,林婉清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藕荷色软烟罗纱衣,倚在窗边的竹榻上,抱着冬瓜,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却依旧驱不散心头的烦闷与周身的黏腻。
夏夜蝉鸣蛙噪,今年似乎又格外热,更添了几分焦躁。
“小姐,用些冰镇西瓜解解暑气吧。”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绿鄂端着一个白玉盘走了进来,盘中几块红瓤黑子、冒着丝丝凉气的西瓜显得格外诱人。
林婉清眼睛微亮,这西瓜在大临确不算顶级精贵之物,但因产量有限,运输不易,在这盛夏时节也是需要提前预定才能吃到的稀罕物。
她拈起一块,甘甜冰凉的汁水瞬间抚平了喉间的干渴,也让她因燥热而烦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这瓜倒是不错,谁送来的?”林婉清随口问道。
绿鄂笑着回答:“是沈家那位大小姐沈月陶差人送来的。说是她姑姑刚送的新鲜的,特意挑了最好的几个给小姐您消消暑。”
沈月陶?
这个名字让林婉清拈着西瓜的手指微微一顿。
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初见兄长便失仪的模样,眼前一花,转瞬间她在灵堂中又表现得异常决绝,拒绝了兄长。
说她趋炎附势,又似乎不完全是这般。可是,之前,为了迎合太子殿下得饮食习惯,曾特意向沈月陶请教过厨艺。
后来甚至不惜买通了殿下的的典膳郎,特意大费周章给殿下准备了拿手的菜,盘子倒是光了,只是那典膳郎也换了人,也未曾打听出殿下的真实想法。
反倒是这个沈月陶,听闻隔三差五,东宫还会派人请她过去掌勺。
每每思及此处,林婉清心中便不由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埋怨和……不甘。嘴里的西瓜也不甜了。
思及此,沈月陶那般主动做作对待兄长似乎也是充满刻意的。现下可在东宫行走,彻底拿捏太子的饮食,必是心机深沉,所图非小。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送来这合时宜的西瓜,莫非又是她笼络人心的手段?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西瓜,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语气淡了几分:“她倒是有心了。除了西瓜,可还说了什么?”
绿鄂摇摇头:“送瓜来的丫鬟只说是小姐的一点心意,望林小姐夏日安好,别无他话。”
林婉清闻言,秀眉微蹙。越是这般看似无所求的馈赠,越让她觉得沈月陶此人难以捉摸。
她挥挥手让绿鄂退下,重新倚回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对沈月陶的观感,愈发复杂起来。
安济坊。
沈月陶看着沈月朗那高大的身形,虽才十五岁,但留在女子养病的安济坊过夜确实不便,也容易惹人闲话。
便主动对沈月朗道:“月朗,你先回府吧,免得周夫人寻你麻烦。今夜我留在这里照看花溪姨娘。”
沈月朗感激涕零,再三道谢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安济坊为花溪姨娘安排了一间僻静的病房。喂过药后,花溪姨娘的高热稍退,沉沉睡去。
沈月陶守在床边,支着下巴,思绪纷乱,既要盘算如何完成系统那个紧迫的任务,又要琢磨这花溪姨娘的古怪之处。
夜深人静,病房内只余一盏如豆的油灯。
灯芯偶尔噼啪爆出个灯花,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摇曳幢幢的影子,随着窗外偶尔吹进的微风,那些影子便被拉扯、扭曲、扩大,仿佛张牙舞爪的鬼魅,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舞动,有些渗人。
古代的志怪确实有迹可循。可这灯是万万不能灭的。
这一日又长又乏,沈月陶也有些昏沉,眼皮沉重,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趴在床边睡去。
床上的花溪姨娘悠悠转醒。
高热刚退,意识尚且模糊,甫一睁眼,视线还未完全清晰,陡然睁开眼就看到六七分像娜日新弥的脸。
“新,新——弥。”
花溪姨娘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惊呼。
慌乱地想要起身逃离,却手脚发软,竟直接从床榻上翻滚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疼痛让她视线清晰了些,也正好对上被惊醒、下意识俯身来看她的沈月陶的脸。
沈月陶带着睡意和关切的脸,在阴影中与娜日新弥的面容重叠,再加上墙上那些随风狂舞、形如鬼手的黑影……
“不!不——!啊——!救命!救命!放过我!”
花溪姨娘崩溃地尖叫,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向后攀爬,试图远离沈月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拓野琉!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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