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铺满操场，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教练、教官和学生们列成整齐的队列，一招一式地演练着先天拳。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节奏时快时慢，但每个招式的架子都已初具雏形，拳风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
“沉肩，坠肘，注意气息下沉！”付少宇在队列中来回踱步，时不时伸手纠正动作，“李浩然，你那胳膊别僵着，先天拳讲究圆活，像抱着团气似的！”
“赵虎，步子再稳点，膝盖别锁死，留三分弹性！”
孩子们听得格外认真，额头上渗着汗，却没人敢偷懒。或许让他们静下心来读书写字比登天还难，但当拳脚舞动起来，当体内气血随着招式流转，那种源自血脉的兴奋感根本压不住——仿佛华夏民族刻在骨子里的习武基因，在这一刻彻底觉醒了。
就在付少宇全神贯注指导众人时，一道慢悠悠的身影从操场入口走了进来。来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唐装，手里拄着根普通的木杖，正是付少宇的师傅。
付少宇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过头。当他看清师傅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快步迎了上去，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老头，您这……气势……您突破了？！”
师傅站在那里，明明身形清瘦，却给人一种与天地相融的感觉。步履轻缓却似踏在实处，眼神平淡却似能包容万物，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场，绝不是单纯拳意突破能达到的境界。
师傅莞尔一笑，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算是有了点小小的突破。”
“小小的突破？”付少宇眼睛亮得吓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老爷子，要不……比划比划？”
师傅挑眉：“你想试试？”
付少宇重重一点头，神色无比郑重：“嗯！”
他后退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傅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走到操场中央。就在他转头看向付少宇的刹那，仅仅一个眼神扫过，付少宇就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呼吸都滞涩了半分——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座巍峨的山岳。
场外的众人更是炸开了锅。
“那……那是总教官的师傅？”一个女生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看着不像啊，穿得跟普通老头似的……”
“你懂个屁！高手都这样！”赵虎难得开口，眼神紧紧盯着场中，“没看到总教官都紧张了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议论不停，周教练突然一声怒吼：“住嘴！都把嘴闭上！”
他自己却搓着手，眼神里写满了期待。付少宇的身手已经够变态了，能当他师傅的人得多恐怖？这场师徒对决，绝对是百年难遇的好戏！
付少宇完全没理会周围的动静，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师傅身上。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对决，气势先输了，就等于彻底败了。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奔涌，先天拳的内息在经脉中流转，硬生生扛住了那股威压，眼神锐利如鹰。
可师傅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来了！”付少宇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
他没有一上来就用杀招，而是先用了五分力，一记“云手”带起劲风，试探着攻向师傅的左肩。这招看似轻柔，实则暗藏变化，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就在拳风即将触及师傅衣衫的瞬间，师傅看似随意地抬手一拂。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看到明显的动作，付少宇就感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涌来，自己的拳劲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瞬间被卸得干干净净。
“力道太散。”师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付少宇耳中。
付少宇心中一凛，不敢再留手。体内气血猛地翻腾，将先天拳的力道催动到极致，拳招瞬间变得刚猛凌厉，“呼喝”声中，拳头、肘击、膝撞、鞭腿接连使出，每一招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逼得周遭的人下意识后退。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强实力了！
可师傅依旧只是抬手、侧身、迈步，不紧不慢地接招。无论付少宇的攻击多快多狠，总会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有时是手指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有时是脚下看似随意一绊，总能在毫厘之间让付少宇的攻势落空，甚至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更诡异的是，师傅自始至终都没主动出过一招，只是防守，却让付少宇感觉自己像在跟整个天地较劲，每一拳都打在空处，憋得胸口发闷。
“还是太急。”师傅淡淡点评，“先天拳讲究‘先天一气’，你气太躁，力再强也没用。”
付少宇咬着牙，猛地变招，身形陡然下沉，一记刚猛的低扫腿直取师傅下盘，这招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连地面都仿佛被扫得震颤起来。
就在这时，师傅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刹那间，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不是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势”，仿佛天地规则都在他掌控之中。
付少宇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师傅是怎么动的，就感觉胸口传来一股巨力，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
“砰！”
他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草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咳咳……”付少宇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胸口火辣辣地疼，气血翻涌，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看着场中依旧气定神闲的师傅，苦笑了一下——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没看清师傅是用拳还是用脚，只知道自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像个挥舞着拳头的孩童。
场外死一般的寂静。
孩子们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付少宇很能打，可刚才付少宇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在那个老头面前竟然像小孩子过家家？最后那一下，简直像拍苍蝇一样把付少宇打飞了？
周教练和拳馆的教练们更是脸色煞白，额头直冒冷汗。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以前所谓的“专业”，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简直就是笑话！付少宇已经够恐怖了，他师傅这境界，根本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师傅看了一眼地上的付少宇，没再多说，只是转身，依旧慢悠悠地往操场外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付少宇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望着师傅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没有沮丧，反而充满了炽热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和师傅之间，还差着一道天堑。但这道天堑，不是让他退缩的理由，而是他前进的目标。
“都愣着干什么？”付少宇转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吼道，“刚才的场面都看到了？这就是差距！现在知道自己练的有多烂了？”
孩子们打了个激灵，赶紧低下头。
“给我继续练！”付少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力量，“什么时候能把先天拳练出气势来，什么时候再休息！”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操场上，先天拳的招式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卖力，更加认真。刚才那一幕，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们心里最后一点自满，也让他们明白，真正的“强”，到底是什么样子。
付少宇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发疼的胸口，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
输了一场对决，却看到了更高的境界。这笔买卖，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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