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早晨比村里热闹许多,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秀秀和王雨生吃完了豆腐脑,心里的憋闷散了不少,索性就在镇上慢慢逛着。
走着走着,秀秀的目光被路边一个贴着“出租”红纸的门面房吸引了。那房子位置不错,就在镇中心主街的岔路口,人流量挺大。门面不算特别大,但看起来方正正,以前好像是个卖杂货的,现在空了出来。
秀秀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那扇贴着招租信息的玻璃门,心里忽然一动。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越来越清晰。
她拉了一下王雨生的胳膊,指着那个门面,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王雨生从未见过的、充满活力的光彩:“雨生,你看那个门面。”
王雨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嗯,看到了,要出租。”
“我们把它租下来吧?”秀秀的语气带着兴奋和憧憬,“夏天,我们开个烧烤店!就像我在省城干过的那种,但咱们自己做老板!等到了冬天,天冷了,就把烧烤炉子撤了,改成火锅店!弄个铜锅子,烧炭的那种,肯定受欢迎!”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语速都快了起来:“你看现在,大家日子都比以前好过点了,手里有点闲钱,也愿意出来吃口好的。夏天晚上吃烤串喝啤酒,冬天围着炉子吃热乎乎的火锅,这生意肯定能行!”
王雨生被秀秀这大胆的想法惊住了,愣愣地看着她。他看着秀秀脸上那充满希望和干劲的表情,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他从来没见过秀秀这个样子,不再是那个沉静的、带着点忧郁的姑娘,而像一个看到了目标、准备大干一场的战士。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秀秀,你想干,咱就干!我支持你!”但下一秒,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挠了挠头,脸色垮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可是……可是我现在……没钱了。房子和家电,都花得差不多了……要不……要不我先出去打工!再干一年!挣了钱回来,咱们就开店!”
他看着秀秀,眼神里满是诚恳和保证:“我有力气,我多加班,一年肯定能攒下点钱!”
秀秀看着他急切又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她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着的旧布包,里面放着她的全部家当。
“不用你再出去。”秀秀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笃定,“我有钱。”
王雨生愣住了:“你……你哪来的钱?”他记得秀秀的钱不是都用来翻修家里房子了吗?
“我自己的嫁妆钱,没动。”秀秀言简意赅。那是她最后的底牌,是她日夜辛苦、省吃俭用攒下的,原本是想用来应对任何不时之需,或者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现在,她看到了更好的用途——投资未来。
王雨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句:“秀秀……你……”
“走,我们去问问房租。”秀秀雷厉风行,拉着王雨生就按照招租启事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房东很快来了,带着他们看了看房子。里面空荡荡的,需要简单装修,接通水电煤气也要一笔钱。当房东报出一年租金的价格时,秀秀和王雨生都沉默了一下。
那数字,比他们预想的要高不少。就算把秀秀所有的嫁妆钱都拿出来,付了租金之后,剩下的钱用来装修、买设备、进货,就显得非常捉襟见肘了,根本无法应对开业后可能出现的任何风险。
秀秀皱紧了眉头,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冒险吗?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失败了,不仅心血白费,连最后一点傍身的钱都没了。
王雨生看着秀秀紧蹙的眉头,小心翼翼地说:“秀秀,这租金……确实不便宜。要不……还是听我的,我先出去打一年工?咱们多攒点钱,手里宽裕点,明年再来租?到时候准备也更充分点。”
若是以前的秀秀,或许会咬牙硬上,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变得更加沉稳和务实。她看着这个虽然没钱但全力支持她的男人,又看了看那间租金昂贵的门面,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固执己见。
“嗯。”她点了点头,目光从门面上收回,虽然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清醒,“你说得对。不急在这一时。手里钱宽裕点,心里才不慌。”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间充满诱惑的门面,仿佛在看一个不久的未来的目标。 “那就先打工。攒钱。”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离开那间门面,走在回村的路上。虽然暂时放弃了开店的想法,但一个共同的目标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未来的一年,他们将为了这个目标,再次携手努力。这一次,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秀秀的心里,那团创业的火苗并没有熄灭,只是被更理性地压后,等待着积蓄足够的力量,再次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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