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身影在林间高速闪烁，没过多久，宏伟的“玄武”要塞便遥遥在望。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围停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
城墙上，佩德罗和安娜正一丝不苟地来回巡逻，他们的目光锐利，姿态警惕，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难民般的惶恐与麻木。
了望塔上，马尔科手持望远镜，如同一尊雕塑，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要塞内部，隐约还能听到胡安和卡洛斯整理物资、敲打皮甲的声音。
一切，都井井有条。
“看来，这几个工具，调教得还算不错。”林烨心里暗自点头。
他知道，这五个人现在对他充满了敬畏，忠诚度暂时不成问题。
但是……
林烨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他这次去哭泣峡谷，面对的将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一批选手，还有一个LV.70的领主级boSS。那将是一场混乱、凶险，且充满变数的猎杀。
他需要全身心地投入，不能有任何后顾之忧。
而马尔科这五个人，就是他最大的后顾之忧。
他们太弱了。
弱到在那种级别的战斗中，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一旦有敌人绕过正面战场，突袭要塞，他们五个人根本守不住。
到时候，不仅要塞可能受损，他自己也会被牵扯精力。
“一个累赘，哪怕再忠诚，也还是累赘。”林烨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洞口。
“主人！”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瞬间，了望塔上的马尔科就发现了他，立刻发出了惊喜的呼喊。
很快，五个人全都从各自的岗位上跑了过来，激动地围在他面前，恭敬行礼。
“主人，您回来了！”马尔科的脸上满是喜悦，“一切都顺利吗？”
“嗯。”林烨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五人。
他能看到他们身上崭新的皮甲，脸上恢复了血色的健康神情，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安稳踏实的感觉。
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都过来，我有事要宣布。”林烨的语气平静无波。
五人心中一凛，立刻站直了身体，洗耳恭听。他们知道，主人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都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林烨看着他们，缓缓开口：“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
“……”
空气，瞬间凝固了。
马尔科、佩德罗、安娜、胡安、卡洛斯，五个人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僵在了那里。
自由？
什么意思？
过了足足十几秒，马尔科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主……主人……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林烨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你们和我的雇佣关系，到此结束。你们可以走了，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五人的天灵盖上！
“不！主人！”佩德罗第一个崩溃了，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做错了什么吗？请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改！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是啊，主人！”安娜也吓得花容失色，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离开这里，我们活不下去的！外面的怪物……还有其他选手……我们会被杀死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地狱爬到了天堂，现在，这位神明却要亲手把他们再次推回地狱！
这种从希望之巅坠入绝望深渊的感觉，比一开始就在地狱里挣扎，还要痛苦一万倍！
“我们不想走！我们愿意一辈子当您的奴仆！求您留下我们！”胡安和卡洛斯也跟着跪了下来，抱着林烨的腿苦苦哀求。
只有马尔科还站着，但他煞白的脸色和剧烈颤抖的身体，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林烨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
“主人……为什么？”马尔科的声音颤抖着，他想知道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们死心的理由。
林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的四人，眼中没有一丝动容。
“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没有精力，再分心来保护你们。”
“留在这里，你们也只是累赘。随便来一个稍微强一点的敌人，就能把你们连同要塞一起端了。到时候，你们一样是死。”
他的话，冰冷而又现实，像一把刀子，扎进了五人的心里。
累赘。
原来，在主人眼里，他们终究，只是累赘。
看到五人那瞬间变得灰败的脸色，林烨继续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就走。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食物和水，还有一张地图，指引你们去最近的人类聚集点。路上是死是活，看你们自己的运气。”
“第二，留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五人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
但林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我会把你们的手脚打断，扔进地牢里。等我办完事回来，如果你们还活着，可以继续当我的清洁工。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你们会先一步饿死，或者被潜入的怪物吃掉。”
“选吧。”
林烨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这平静的话语，却让马尔科五人感受到了最深沉的、来自魔鬼的“仁慈”。
第一个选择，是九死一生。
第二个选择，是十死无生。
这根本不是选择，这是驱逐令。
佩德罗等人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马尔科惨然一笑，他终于明白了。
主人不是在赶他们走，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他们一条活路。
如果真的把他们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根本不必废话这么多，直接杀了，或者就像说的那样，打断手脚扔进地牢自生自灭，才是最简单省事的。
“我明白了……主人。”马尔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朝着林烨，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收留。也感谢您，最后愿意给我们一个，自己选择死法的机会。”
他站直身体，环视了一圈自己绝望的同伴，沉声说道：“都起来！别像条可怜虫一样趴在地上！我们是罗马鹰国的战士！就算要死，也要站着死！”
佩德罗等人被他一喝，身体一震，也从绝望中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们擦干眼泪，学着马尔科的样子，对着林烨，行了一个他们国家最庄重的军礼。
“主人，保重！”
林烨看着他们，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从储藏空间里，拿出了五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
“这里面，是你们十天的食物和水，一些药品，还有几颗手雷。另外，这把刀，也给你们。”
林烨将那把从阿三选手那里“勒索”来的精良级砍刀，扔给了马尔科。
“另外，这是地图。”
一张兽皮地图飞到了马尔科手中。
“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大概两百公里，是‘圣殿骑士团’的营地。你们罗马鹰国和高卢鸡国关系不错，去投靠他们，或许能活下来。”
做完这一切，林烨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马尔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砍刀和地图，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眼眶再次红了。
他知道，这已经是这个魔王，能给予他们的，最大的温柔了。
“我们走！”
马尔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转过身，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佩德罗等人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座带给他们安全感和尊严的宏伟要塞，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上了马尔科的脚步。
五个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沼泽的迷雾之中。
从此以后，他们将再次变回这片残酷荒野里，挣扎求生的可怜虫。
而玄武要塞，也真正意义上，迎来了它唯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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