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很快就赶着骡车来到了自家门口,围观的众人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就对上了大队长那骇人的眼神。
“一个个的盐都吃多了是吧,看把你们给闲的。都不用去上工吗,围在我家门口干啥?”
“大队长,我们这不是见这人气势汹汹的,怕他对你们不利,所以才特意来帮忙的吗?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说话的是山子娘,大伙听到她这么说,都赶忙附和。
“是啊大队长,我们可不是看热闹啊,纯粹是来帮忙的。”
大队长冷嗤一声,“哼,来帮忙的?你们脸上那好事的样儿可都溢出来了,就差搬个小板凳在我家门口嗑瓜子了吧?都赶紧给我散了,谁要是不走,我就扣谁工分。”
大家一听要扣工分,都陆续散了。只剩几个住在附近的,走出去几步,停下来站在不远处继续观望。
大队长这才看到他家门口跪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
“你是什么人,跪在我家门口干啥?”
不等男人回答,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队长媳妇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老头子,这人是李老大,春燕的大伯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春燕在咱们这,就找过来了。”
大队长打量了几眼李老大,李老大也扭头看向了大队长。
“叔,我是翟春燕的大伯哥。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想求翟春燕放过我娘和我二弟。今天公安来了我家,通知说我娘和我二弟要被下放了。他们要是走了的话,我们一家人就没法过了。我二弟还有三个孩子,这一下放就是十年,孩子们都还小,没有爹可咋活呀?叔,听说翟春燕现在是您的干女儿,求您帮我劝劝她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那三个苦命的侄儿。”
“李老大,你起来吧,求我也没用。你娘和你二弟触犯了法律,国家要这么判,谁也没法儿。”
“叔,我都打听过了,说是受害人如果不追究的话,他们就不用被下放了。您让我进去见见翟春燕吧,我跪下来求她,我给她磕头。如果她不解气,也可以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只求她能看在我们曾是一家人的份上能放过我娘和我二弟。”
李老大边说边哭,涕泗横流。看的不远处那几个婶子也跟着抹眼泪。
“你们说这翟春燕也真够狠的,怎么说那也是她婆婆,还真忍心把人送去劳改?”
“确实挺狠心的,听说去农场劳改可累了,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那老李婆子听说都六十来岁了,这一去啊怕是得死在农场。”
“要我说呀那翟春燕不但是扫把星,还是个搅家精。她没嫁过去之前,人家老李家的日子挺好过的。她这才嫁过去几年啊,老爷们就被她克死了。一家子人也让她搅和的快过不下去了。我要是李老大,还跪下来求她?不要她命都算对的起她。”
山子娘故意说地很大声,眼睛里闪过一抹恶毒。
自从山子见到翟春燕后,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地也不下了,甚至为翟春燕落户的事还得罪不少人。她不能让山子再作下去,得想办法把翟春燕赶出大队。所以她找人去给李老大报信,说翟春燕在大队长家。她本以为以李老大鲁莽的性子,会收拾翟春燕,没想到那窝囊废来了就下跪。
李老大把山子娘的话听了进去,他看了一眼油盐不进的大队长,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由于跪的时间太长,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伸手把住了墙才稳住身子。
顾岳泽一直在观察李老大的反应,就在李老大站起来的同时,顾岳泽在队长媳妇的帮助下也坐上了轮椅。
突然,李老大一个闪身从打开的门缝钻进了院子里,并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大队长、队长媳妇和顾岳泽同时大惊,可任他们怎么敲门,都没人出来开。
队长媳妇急得流出了眼泪,“怎么办啊老头子,这李老大不会对春燕不利吧?”
大队长拍了拍队长媳妇的后背,“你先别急,我从墙上翻进去看看。都谁在家啊?”
“就小琴和春燕在家,老大两口子去上工了,滔子带着秦同志去唐金凤家了。张婶子领着几个孩子出去串门了。”
大队长现在顾不上想滔子为啥要带着秦霜霜去顾老二家,院子里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一刻都等不了了。选了一个适合攀爬的地方,就要上墙头。
顾岳泽不放心大队长一个人进去,刚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一道魁梧的身影就迅速跑到了他们面前。
“队长叔,还是我进去吧。您岁数大了,那李老大体格好,您怕是制服不了他。”
“山子,你来凑什么热闹,赶紧给我回家。”
站在不远处的山子娘还没得意够呢,就见山子跑了过来,还要进去解救翟春燕。
她飞快地跑过来,想要阻止山子,却见山子纵身一跃,便攀上了墙头,眨眼间就翻了过去。
很快,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等大队长一行人进入院子的时候,李老大已经用刀挟持了翟春燕,正在跟山子对峙。张亚琴则是被关在屋里,不停地拍着门。
队长媳妇忙跑到张亚琴的房门前,却见门上已经上了锁。她隔着门安抚了张亚琴两句,又匆忙地跑去看翟春燕。
“李老大,你放开春燕,咱们有事好商量。”
大队长开始跟李老大说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我刚才跪也跪了,求也求了,可这死女人就是不吐口。既然她不想让我们一家人好过,那她也别想好过。”
“李老大,不是她不想让你们好过,是你娘和你二弟触犯了法律,他们犯法了你懂吧?国家要那么判,谁也更改不了。”
“我二弟犯啥法了,不就是想跟她睡一觉吗?她不同意就算了,为啥还要去告我二弟,她就是该死。”
李老大把刀又凑近了翟春燕的脖子几分,很快,翟春燕的脖子上便被割出了一道血痕。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却始终咬着唇,没吭一声。
顾岳泽用手划着轮椅,慢慢地往李老大的斜后方靠近。
山子在看到翟春燕的脖子被划出血痕后气得目眦欲裂,他愤怒地骂道:“李老大,你有本事就跟老子单挑,欺负一个女人算他妈什么男人?”
李老大上下打量着山子,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梗着脖子道:“你算老几呀也配跟我单挑?如果不想让这女人死,就赶紧给我滚蛋。”
“李老大,你用刀挟持人是犯法的。你放开春燕,我们放你走好不好?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千万不能犯糊涂。你现在是老李家的顶梁柱,如果你出了事,那一家人才是真的没法活了。”
大队长言辞恳切,李老大有了片刻的松动。顶在翟春燕脖子上的刀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
顾岳泽瞅准机会,嗖地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飞快地蹿到李老大身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同时把翟春燕拽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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