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亿美元的新鲜“血液”，通过更加复杂、隐蔽的离岸幽灵管道，无声无息地注入cdS市场。陈昊的空头军团，如同披上了更先进的隐形斗篷，在金融深渊的暗影中，继续着它们的狩猎。
然而，持续不断、规模惊人的cdS买入行为，终究还是在平静（或者说，是麻木）的湖面上，搅动起了一些不寻常的涟漪。
纽约，摩根士丹利。
彼得·史密斯盯着屏幕上汇总的交易数据，眉头紧锁。过去几周，他注意到至少有五家不同背景的离岸实体（注册地在开曼、bVI等地），在持续买入针对数种特定cdo平方权益层的cdS。这些产品结构复杂，风险极高，但之前因其诱人的收益率和扭曲的评级，仍有一部分追求高回报的机构持有。
起初，史密斯以为这只是某些对冲基金在进行高风险的对冲或投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买入行为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在贝尔斯登基金出问题后，有加剧的趋势。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些离岸实体的交易模式极其相似——分散、小额、持续，仿佛出自同一个指挥中枢。
“见鬼，这些‘离岸幽灵’到底想干什么？”史密斯喃喃自语，他尝试通过中间商打探这些买家的背景，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客户信息保密”。
他调出那些cdo平方的结构说明书，再次审视那些底层资产——一堆bbb级以下的次级抵押贷款支持证券。“这些垃圾……难道他们知道些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与此同时，德意志银行信用衍生品交易台。
“汉斯，你注意到没有？‘海妖’和‘女巫’（另一个高风险cdo平方产品）的cdS利差最近宽得有点离谱。”一位资深交易员对旁边的同事说道。
“嗯，是有不少人在买保护（buying protection）。听说是一些离岸账户，钱多烧的吧？”汉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贝尔斯登那个蠢货自己玩砸了，搞得人心惶惶。要我说，美联储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些cdo背后是美国的房地产市场，能出多大问题？”
“但愿你是对的。”提问的交易员依旧有些不安，“但我总觉得，这些买家……太执着了。他们不像是在赌博，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类似的对话，在华尔街几家顶级投行的交易室内零星地出现。少数像彼得·史密斯一样嗅觉敏锐的“鲨鱼”，开始本能地感到水下似乎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弋。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风险敞口，悄悄减少对同类高风险产品的做多头寸。
但更多的人，则沉浸在“大而不能倒”的迷思和追逐短期利润的狂欢中。他们将那些持续买入cdS的离岸资本视为“愚蠢的胆小鬼”或者“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看，又有一笔‘海妖’的cdS买单，来自某个不知名的bVI公司。哈，每年白送几百万美元的保费给我们，真是慷慨！”某家欧洲保险公司的交易员甚至带着嘲讽的语气评论道。
市场的分歧正在悄然形成。一边是凭借信息和信念、冷静布局的猎手；一边是依赖过往经验和惯性思维、仍在醉生梦死的猎物；而中间，是少数开始警觉，但尚未完全看清局势的观察者。
在“昊资本”的分析室内，陈昊听着张志远关于市场零星疑惑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让他们疑惑，让他们嘲笑。”陈昊淡淡道，“在真相大白之前，先知总是被视为异类或傻瓜。我们要的，不是他们的理解，而是他们……最终无法履约时的赔偿。”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那里，代表着空头头寸总规模的数字，已经攀升到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知情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华尔街的疑惑，如同暴风雨前闷热的空气，预示着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即将被彻底引爆。而陈昊，正冷静地等待着那第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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