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土荒原的硝烟,在夜色中并未完全散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压抑的死寂。双方阵营遥遥对峙,燃烧的篝火如同地狱的窥视之眼,映照着士兵疲惫而警惕的脸庞。白日的厮杀留下了满目疮痍与刺鼻的血腥,残破的旌旗在夜风中无力地飘荡。
联盟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药老坐于主位,眉头紧锁。萧炎、萧辰、古道、玄空子、火云老祖等核心强者齐聚一堂,人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势与疲惫。
“初步统计,此战我军伤亡近万,斗宗级别长老陨落七人,半圣强者重伤三人。”风尊者的声音带着沉痛,报出的数字让帐内空气又冷了几分,“魂族方面,损失应当与我方相当,但其顶尖战力,尤其是最后出现的那批本族援军,实力强横,五星斗圣便有一人,四星斗圣两人,三星斗圣数名……底蕴远超我们此前预估。”
火云老祖一拳砸在桌上,赤红的眼眸中满是不甘:“他娘的!魂族这帮龟孙子,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
古道长老沉声道:“那五星斗圣,名为魂灭生,在魂族内地位极高,仅次于魂天帝与少数几个老怪物,实力深不可测。他带来的,是魂族的‘噬魂卫’,皆是本族精锐,极难对付。”
萧炎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眼底暗金色火焰一闪而逝:“魂灭生确实厉害,我的净莲妖火虽能克制其魂力,但他对灵魂之力的运用已臻化境,短时间内难以拿下。而且,我感觉到,葬魂山脉方向的能量波动,在白日大战时,又增强了几分。”
众人的心随之沉下。前线战事胶着,后方魂族的化帝大阵却在加速运转,时间并不站在联盟这一边。
“不能硬拼。”萧辰开口,声音因白日激战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冷静,“魂族势大,正面消耗,我们耗不起。必须改变策略。”
他走到沙盘前,指向几个关键点:“其一,加强游击袭扰。组织精锐小队,由半圣带领,专门针对魂族的后勤线与落单部队,积小胜为大胜,疲敝其军。其二,联合太虚古龙族,请紫妍设法干扰甚至切断魂族通过空间通道运送援军与物资的路径。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尽快找到干扰或破坏化帝大阵的方法,否则我们做再多,也只是延缓败亡的时间。”
药老点了点头:“辰儿所言甚是。炎儿,你与净莲妖火感应最强,寻找大阵破绽之事,还需你多费心。古道长老,玄空子会长,袭扰与后勤保障,便拜托二位统筹。至于龙族那边……”他看向萧辰。
“我会亲自与紫妍沟通。”萧辰应下。
战略方向既定,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各自散去休息,准备应对明日可能更加残酷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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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并未立刻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走向位于大营相对后方的丹塔区域。这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无数药师和炼丹师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救治伤员,炼制丹药。
他在一处临时搭建的、相对安静的丹房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丹晨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放着数十种药材,她神情专注,指尖缭绕着淡淡的药灵之气,正在小心翼翼地萃取一株“星灵草”的精华。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拭。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到来,丹晨抬起头,看到萧辰,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连忙站起身:“萧辰大哥,你来了?你的伤……”
“无碍,小伤而已。”萧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以及那沾了些许药渍的袖口,心中微动,“这么晚了,还在忙?”
“嗯,”丹晨点点头,指了指旁边几个装满丹药的玉瓶,“前线伤亡不小,固元丹、回气丹这些消耗很快,得多准备一些。而且,我看几位重伤的长老,灵魂也受了震荡,想试着炼制几炉‘安魂丹’。”
她的语气平静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萧辰知道,炼制高阶丹药,尤其是涉及灵魂层面的丹药,对炼药师的灵魂力量消耗极大。
“别太累着自己。”萧辰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的安全更重要。”
丹晨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关切,心中一甜,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低声道:“我没事的。倒是你,在前线一定要小心……那个魂灭生,看起来很可怕。”
“放心,我能应付。”萧辰看着她担忧的模样,忽然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粘住的一缕发丝。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丹晨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整张脸都红透了,如同熟透的樱桃,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心跳如鼓,低下头,不敢看他,声如蚊蚋:“萧辰大哥……”
萧辰看着她这副羞怯可人的模样,白日里因杀戮和压力而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收回了手,温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身影融入营地的夜色之中。
丹晨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平复心跳,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才被他触碰的额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将胸前那枚混沌云纹玉佩握在手心,感受着其上传来的、与他同源的沉稳气息,所有的疲惫与担忧似乎都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动力与期盼。
她重新坐回马扎上,更加专注地投入到炼丹之中。她要炼制出更多、更好的丹药,成为他身后最坚实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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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魂族大营,核心主帐。
魂灭生盘坐于一张由无数骷髅头垒砌而成的王座上,周身黑雾缭绕,看不清面容。下方,站着几名气息强大的魂族长老,包括白日里与萧炎交手的那两人。
“大人,联盟抵抗顽强,尤其是那萧炎和萧辰,一个净莲妖火,一个混沌之力,都十分棘手。今日未能一举击溃他们,恐生变数。”一名长老躬身道。
魂灭生发出沙哑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无妨。今日不过是试探罢了。联盟底蕴已见,蹦跶不了几天了。化帝大阵运转顺利,只待时机一到,族长神功大成,这大陆,便是我魂族囊中之物。”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传令下去,明日开始,动用‘万魂幡’,我要让这赤土荒原,化作真正的炼狱!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是!”众长老齐声应命,眼中闪烁着残忍与兴奋的光芒。
“另外,”魂灭生补充道,“盯紧萧炎和萧辰,尤其是那个萧辰……混沌之力,似乎与族长所需的那件东西有关……若能生擒,最好不过。”
“属下明白!”
夜色更深,双方阵营都在暗流涌动中,积蓄着下一轮更加狂暴的风暴。赤土荒原的短暂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喘息。而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悄然滋生的温情,则成了支撑信念的微弱却不可或缺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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