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请留步。”
两名亲卫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伸出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我有要事求见大将军。”
“王将军，实在不巧。”其中一名亲卫嘿嘿一笑，语气轻佻，“大将军他……正在后宅享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另一名亲卫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语气，暧昧地笑道：“大将军今晚得了几个从富户家里抄来的绝色美人，正玩得尽兴呢。您这个时候进去，怕是会扫了大将军的兴致啊。”
那不堪入耳的言语，和亲卫脸上那猥琐的表情，让王强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本就因为白天的事情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更是觉得胸口发闷，仿佛要炸开一般。
他没有再废话，一把推开那两个亲卫，径直朝着府内大步走去。
“哎！王将军！王将军！”
亲卫的阻拦声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王强铁青着脸，穿过前院，当他踏入那原本是县衙议事大堂的院落时，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只见整个大堂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十张桌子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大鱼大肉，美酒佳肴。
上百名起义军的高层头领和亲信，正赤裸着上身，搂着一个个衣着暴露，神情麻木的女子，在大声地划拳行令，狂饮滥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肉香，以及女人们身上那廉价的脂粉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奢靡味道。
那些女人，一个个面容姣好，却都双目无神，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那些粗鲁的男人在她们身上揩油，将酒水灌进她们的嘴里。
稍有不从，换来的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更加放肆的哄笑。
一个头领喝醉了，直接将身边的女子按在桌子上，就要行那禽兽之事，周围的同伴非但不阻止，反而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女子的哭泣求饶声，被淹没在这片疯狂的喧嚣之中，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王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酒池肉林，这人间炼狱。
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的刺眼！
无比的讽刺！
这就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攻下来的太平县？
这就是他们许诺给百姓的，一个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新世界？
狗屁！
这和那些被他们砍了头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不！这甚至比以前更加不堪！孙德才在的时候，至少还懂得遮掩一二，而眼前这群人，却是将丑陋与罪恶，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甚至引以为豪！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心与冰冷，从王强的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
他揭竿而起的初衷，他浴血奋战的理想，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奢靡混乱的场面，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那一张张狂乱的酒桌，无视了那些向他打招呼的“兄弟”，径直走向了后堂。
后堂之内，更加奢靡。
一张巨大的床榻上，他的结义大哥，这支起义军的首领张山，正左拥右抱，怀里躺着两个衣不蔽体的绝色女子，手里还端着一杯美酒，满面红光。
“老二？你怎么来了？”张山看到王强进来，有些意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来得正好！快来陪大哥喝几杯！你看，这是从那什么王主簿家里抄来的小妾，啧啧，这身段，这皮肤，比县城里那些窑姐儿强多了！”
说着，他还拍了拍怀中女子的屁股，引得那女子一阵颤抖。
王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上前，将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从张山的怀里拉了出来，对着她们冷冷地说道：“出去！”
两个女子如蒙大赦，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张山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坐起身，脸上的醉意消散了几分，不悦地看着王强：“老二，你这是干什么？一来就扫你大哥的兴？”
王强没有理会他的不快，而是转身，将后堂的门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喧嚣的声音。
他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张山。
“大哥！”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我们起兵，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将白天在客栈发生的事情，将他亲手斩杀那两个败类士卒的经过，以及城中百姓如今那如同惊弓之鸟，家家闭户的惨状，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说了出来。
“大哥！军纪已经烂了！人心已经散了！”王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的嘶吼，“我们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如今却成了比官兵更可怕的匪寇！长此以往，我们和那些被我们推翻的朝廷，又有何区别？！”
他上前一步，双目赤红，几乎是在恳求。
“大哥，我恳请你，立刻下令！约束所有士卒，严明军纪！将所有从城中抢来的妇女，全部放归！开仓放粮，安抚百姓！”
“我们不能失去民心！一旦失去民心，我们这支义军，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张山静静地听着，脸上的不耐烦之色，越来越浓。
等到王强说完，他才慢悠悠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说完了？”
他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王强，嗤笑一声。
“老二啊老二，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书读多了，把脑子给读傻了！”
“什么他娘的民心？老子告诉你，谁的拳头大，谁的刀快，谁就是道理！民心？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
他站起身，走到王强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懂不懂？”
“弟兄们跟着我，是来掉脑袋的！不是来当活菩萨的！打了胜仗，抢点钱，玩几个女人，怎么了？天经地义！”
“至于那些女人，放了？开什么玩笑！那是咱们的战利品！是用来犒劳三军将士的！你把她们放了，让弟兄们怎么想？他们还会不会为我们卖命？”
张山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王强的心上，让他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他那曾经豪言壮语，要“为天下穷苦人杀出一条活路”的大哥口中说出来的。
“大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王强痛苦地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若不能得民心，如何能得天下？！”
“得天下？”张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王强，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二啊，你还真想着得天下啊？别做梦了！”
他的笑声猛然一收，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与疯狂。
“老子告诉你，老子只想在这乱世之中，痛痛快快地活一场！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睡！谁他娘的敢挡老子的路，老子就杀谁！皇帝老儿也一样！”
王强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与街头混混无异的张山，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
“好……好……我明白了。”王强惨笑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山，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猛地转过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两人，彻底不欢而散。
看着王强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张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机。
就在此时，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形瘦削，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此人是张山身边的军师，为人阴险狡诈，最善揣摩人心。
军师走到张山身边，看着王强离去的方向，阴恻恻地开口道：“将军，王强在军中素有威望，深得将士爱戴。如今，他更是与我等离心离德，今日敢当面顶撞将军，来日就敢带兵另立山头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芒。
“此人，恐成心腹大患，不如……”
军师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轻轻横切的动作。
pS:我不明白（奉化口音）为什么有些亲们在主角选择二胡后会弃书，二胡有什么不好啊？大家想象一下，夕阳下，街道上，人群中，主角拉着二胡，凄美的乐曲飘荡在街头，不时有两个铜板落入主角脚边的破碗中，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如果换成古琴或者琵琶，主角演奏的地方恐怕就是高档消费场所了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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