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集团总部地下三层，监控盲区。
秦朗手持特制钥匙，静立在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前。
淡黄色的应急灯在空荡的走廊投下长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霉味，混合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水气息，像腐烂的记忆裹着防腐剂。
「这里是张氏最早期的档案室，所有高敏感度资料都存放于此。」秦朗转动钥匙，锁芯发出垂死者喉骨碎裂般的咔哒声，节奏诡异地像某种垂死者的心跳。
「接管张氏已经三周，是时候查查这老狐狸的底牌了。」
他的太阳穴血管微微凸起，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要刺穿铁门的厚重。
连锁眼都嵌套着三层金属齿环，如同罗天成西装内衬里缝着的护心镜，更别提那些藏在箱头里的秘密了。
林睿跟在身后，夸张地拍了拍灰尘：「老板，你确定这阴森的地方有东西？连空气都带着股棺材味儿，灰尘吸进肺里像咽骨灰。」
他右手微微下垂，指间夹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相机。
金属外壳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如同潜伏的瞳孔。
光线在镜头上反射，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铁门缓缓开启，刺鼻的防潮剂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头发紧。
秦朗熟练地摸索墙壁，啪的一声，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这间狭小的房间。
墙壁三面都是老式档案柜，空气中悬浮着细小的尘埃，如同凝固的时间。
灯光忽明忽暗，闪烁的频率与医院重症监护室的设备报警声奇异地同步
「张世豪不会把机密文件放在数字系统里，」秦朗轻车熟路地走向最角落的一个保险柜，「老一辈商人都有纸质备份的执念。」
只有把秘密刻在纸上，才能随时付之一炬。
就像父亲临终前紧握他手腕的力道，一点一点减弱，直到监测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林睿挑眉：「你怎么知道密码？这看起来像个铁棺材。」
秦朗嘴角微扬：「这是动态密码系统，与每日股市指数联动。」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今天是周一，沪指收盘加上张氏股价跌幅的绝对值。」
随着一声轻响，厚重的保险柜门缓缓开启。
声音像极了太平间冷藏柜滑轨的摩擦声。
林睿暗中将相机对准保险柜内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触碰到某种潘多拉魔盒。
有些人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却不知猎犬终将嗅出血腥。
保险柜内部整齐排列着几十个文件夹，秦朗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最下层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文件袋上。
封面只有一个暗红色的\"R\"字标记，边缘晕染开，似干涸的血渍。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敲击声，三短一长，再两短。
这节奏，恍惚间与父亲临终前试图敲击床沿的暗号重合。
「这是...」秦朗小心取出文件袋，眉头越皱越紧成川字。
他将文件袋放在一旁的红外扫描仪上，表面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隐形文字。
字迹蜿蜒成奇怪的纹路，隐约如同一条盘踞的蛇，又像IcU里那些濒危的心电轨迹。
林睿凑过来：「发现什么了？」
秦朗没有回答，只是将文件袋按在胸口：「回去再看。有些事情，连尘埃都在窥听。」
你永远不知道在漆黑的角落里，会挖出多么刺眼的光明。
而那光明，往往由骸骨点燃。
柜子最底层，秦朗还发现了一本封皮皲裂的工地日志。
翻开封面，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工地奠基仪式照片。
照片中张世豪正系着红绸，而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幽灵般浮现——是年轻时的罗天成。
「有意思」秦朗眯起眼睛，瞳孔缩成针尖，「看来他们的脐带比我想象的还早。」
他轻轻抚过照片，注意到红绸中间有一道被金线缝合的断裂痕迹。
这种精心掩饰的伤疤，与父亲车祸现场消失的刹车油管如出一辙。
林睿指着照片：「这应该是张氏第一个地产项目，三十年前的事了，叫『金鼎豪苑』。」
秦朗将照片小心收好：「历史总是裹着糖衣重演。」他又发现了一个装满工牌的盒子，顶层是张世豪的第一批员工工牌，编号001。
盒底压着一张泛黄脆硬的纸条，字迹已经褪色：「新人用旧位，根基方稳固」——墨迹在\"位\"字龟裂，渗出铁锈味的褐斑，旁边是罗天成的签名和一个日期——恰好是秦朗父亲公司宣告破产的前一天。
「看来这两家的根系，早已在泥沼里绞杀了。」秦朗喃喃自语，指关节捏得发白。
秦朗书房，午夜。
桌面上摊开的文件在台灯光线下泛着尸检报告般的冷光。
秦朗一页页翻阅，脸色越来越青灰。
他的太阳穴突突狂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下颌线滴落在“联合开发协议”的标题上。
窗外的雨声密集如心跳过速。
「罗氏集团与张氏地产联合开发协议...」秦朗念出文件标题，声音沙哑如砂纸，「签署日期，正好是我父母被宣告死亡的前三天。」
其中一页文件上，罗天成签名的起笔转折与秦朗书桌抽屉中父亲遗嘱的落款惊人地吻合。
那痉挛般的弧度，像极了死亡心电图的终末颤动。
林睿站在一旁，手中平板正在核对数据：「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里面淬着毒。你看这个附录条款，「甲方需对目标实施终末期特殊关照」，\"终末期\"三字用医用蓝章加盖。」
「特殊关照...」秦朗冷笑一声，翻到下一页，突然血液倒流。
那是一份详细记录，记录着秦家所有成员三年前的行踪，包括他父母最后出行的路线和时间，精确到分钟。
纸张在他指尖簌簌震颤，仿佛记录着垂死者最后的痉挛。
面具下的獠牙总是淬着蜜糖。
就像父亲葬礼上罗天成递来的手帕。
秦朗的指尖冰凉如尸，但脸上却结着冰霜：「继续。」
下一份文件更加致命——会议记录页角粘着微量白色粉末，折射出麻醉剂的冷光，内容赫然提到「秦氏善后方案」和「遗产分割」。
文件边缘，一个油腻的指纹正好覆盖在罗天成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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